「別說了!」凌千蘿喝住了他。「朝廷的糧草供應的確有問題,可是我們保護的是整個天曦國,錯就是錯,沒有理由。陳將軍不要忘記了這一點。」
陳奎疲倦地低下頭。「末將也知道,可是糧草不足,將士們氣力也就不足,再加上那個沙場魔鬼步步逼近,我們只能一退再退,眼看就要退到天門城了。」
到達天門城,只怕這一片被落日國吃下的疆土就很難被吐出來。
凌千蘿瞪著遠處的那片墨藍,眼中是無法遏制的風暴。
殷夙傲!這個幾年前出現的沙場惡夢,因為他每次出現都戴著一個遮住半張臉的頭盔,所以又有人喚他「半面鬼將」。而這個男人似乎在若有若無的和她對抗,她是戰神將軍,他就自封為滅神將軍。
和她的將門世家不同,殷夙傲是落日國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物,但是很多人都傳說他是落日國先帝的私生子。如今落日國年輕的君王算起來是他的弟弟,據說王只是一個庶妃的兒於,而他之所以能在眾多皇子中登上皇位,都是因為那個手握落日國兵權的殷夙傲。
這樣看來殷夙傲該是個囂張跋扈的人,可是他的強悍作風加上落日君主的開明領導,居然相得益彰的讓落日國迅速強大了起來。本來落日國被天曦、長月兩國夾在中間,長期不得安寧,但是自從殷夙傲擔任落日國的將軍後,幾年下來,周邊兩國再也不敢對落日國輕舉妄動,倒是殷夙傲如一個巡視領土的狼王,時常會率領幾千騎兵徘徊在三國交接的地方。
「他為什麼總喜歡跟我作對!」饒是凌千蘿想過千萬個可能,都想不明白殷夙傲到底想做什麼。
「為什麼只要我上戰場,他都會出現!」
而她甚至根本沒見過他,更不曾交手過。
任何人都不會喜歡這種時刻被人盯著的感覺,特別是近幾年,天曦和長月兩國屢有摩擦,每次只要她出戰,殷夙傲都會帶著幾千人馬遠遠觀戰,偏偏兩國誰都不敢動他。
先不說他那支被稱為擁有幽靈速度的騎兵,一旦動了他就代表要和他手下的二十萬大軍為敵,單說如今的落日國,早已不是內亂不斷的天曦國,和一向貧瘠的長月國可以抗衡的了。
如果不是除了雙親和緋箏,沒人知道她是女人,她真要懷疑他對自己有興趣了。不!還有一個人也知道,只是那個人……
「凌將軍,您先別急著上戰場,明日看我與他對戰,找出他們的破綻。」陳奎也看著天邊藍色的營帳,那裡潛伏著他最可怕的對手,殷夙傲。
她回身看著這個曾是爹爹最得力副將的軍人。「你不是說你不是他的對手嗎?這樣豈不是送死?」
他苦笑一聲,「不然還能怎麼辦?要不是皇上下令攻打落日國,我們現在和這個人或許還能相安無事,可是現在已經惹到了,只能盡力去保住我們天曦的疆土了。」真是打雁反被雁啄眼。
「我可以馬上應戰。」凌千蘿淡淡地搖頭,「反正他會親自來督戰,目的一樣是要我比試。」
是啊,殷夙傲本來就對自己興趣多多,如何不會藉機來和她戰一次。
「可是你畢竟沒和他交手過,而他已經看過你無數次戰鬥,這樣貿然上場太危險了,再說朝廷……」陳奎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現在朝廷很多人都流傳著這個殷夙傲對凌千駱的居心,甚至有人流傳凌千駱通敵,如果他真的輸給了殷夙傲,只怕流言會更加猖狂。
她譏諷地笑了一聲,「朝廷?皇上想找把柄除掉我們凌家很久了,我不應戰,皇上一樣會認為我有罪。」
「真是戰敗的話,是黎民受苦,我們……不能再退了。」陳奎想到朝廷也是咳聲歎氣,「想我和你爹征戰沙場多年,到頭來反而要擔心自己的人頭隨時會被朝廷割下。」
凌千蘿情緒複雜地看著陳奎,他唯一的兒子陳飛揚也在大軍中,他真的算是一個為國獻出一切的老將。
「我們陳家死而無怨,只是你不能死,你是凌老將軍的獨子啊,唉,想起你那個苦命的姊姊,也是我家飛揚和她無緣吧。」當年陳飛揚和凌家的女兒是指腹為婚的。
她看著他沒有回答,她沒辦法告訴陳奎,凌千蘿沒有死,就站在他面前。揮開披風,看著遠處血般的斜陽,俊美的臉上露出了決然。
「我不能看你這麼大年紀還上戰場,無論如何,我也是天曦國的武將,該面對的總要面對。」
殷夙傲,她此生要面對的最可怕的對手,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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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千蘿有自己專門的營帳,按照慣例,拒絕了軍中配下來的小廝。
「身為軍人要時刻磨練自己,事必躬親是必要的。」這個理由從她十五歲從軍以來,就一直很好的保護了她的身份。
還有一點是凌家的家訓,那就是戰甲不離身。只要到了軍中,戰甲無論何時都不可以離身,隨時要提防敵人的偷襲。
她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可是這次她坐在帳中卻有絲悵然。
她,凌千蘿,永遠都是凌千駱的替身,為了要支撐整個凌家,保住年邁的雙親,她只能不停地用戰功證明自己的價值,讓皇上打消毀掉凌家的念頭,但是這無疑是飲鴆止渴。功高震主不就是父親的人頭被皇上盯上的理由嗎?
此生這般也沒什麼怨恨的,只是心裡總有淡淡的失落,彷彿渴望著什麼人到來一般。可是誰會來呢?她是天曦第一武將,什麼人沒見到過,是什麼人需要她去相遇,不相遇就會遺憾呢?
正在沉思,忽然察覺到帳外有動靜。
「誰!」右手已經握住銀槍。
「報凌將軍,落日國派來了使者,陳將軍請您前去商議。」
落日國派了使者?難道是知道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