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蘿語塞,但是片刻後,眼中又露殺機。
「無論如何,你不是我們天曦國的朋友,現在你又知道了我的秘密,留你不得!」
說完劈面又是一掌。
他一邊閃避,一邊冷笑。
「人人都說凌家槍法天下一絕,但我看來不過爾爾!倒不如今天我們一戰也好分個高下!」
說完,飛身從荒廟的角落裡踢出早已準備的長槍,他自己則拿起了一桿長戟,在凌千蘿接過長槍後,揮戟做了一個攻勢。
「你果然是落日國的奸細!」即使沒見過,但是天下人都知道以武力建國的落日國的戰戟天下無敵,而一般人是不會習得這種只用在戰場上的武技。
小素一邊狂笑一邊加緊了進攻。「凌千蘿,有心思猜測我的身份,不如專心讓我見識一下天曦國第一武將的威風。」
什麼話都是多餘的,她咬牙把往日所學盡顯出來。她不能丟凌家的瞼,更不能丟天曦國的臉!
一時間荒廟中兵戈之聲不斷,兩個身影如流鴻起伏。荒廟外的大雨越來越大了,即使火堆仍然旺盛的燃燒著,但是雨夜的寒意仍然一點點的侵襲進來。
幾百個回合之後,凌千蘿的小腹也因為這濕冷的潮氣隱隱作痛,但是她仍然靠著一股意志撐著,不過心中卻是慢慢浮出了一種惺惺相惜。好強大的對手,自從她學藝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雖然艱苦,但是戰得酣暢淋漓。
小素也是,他雖然體力更勝一籌,但卻忍不住將攻勢緩了下來。誰能想像,能在他落日國第一高手的手下撐了這麼久的,居然是一名十五歲的少女!
如果他們不是對手,如果凌千蘿只是凌千蘿,那麼他們會不會有其他的結果?
兩人的心中都是一顫,想起一年來的朝夕相處,想起無數次不經意的眼神接觸,手下都軟了下來。
但是凌千蘿終於快撐不住了,她的肚子因為這般用力又開始絞痛起來,一顆顆的冷汗從細緻的小臉冒了出來,手下的槍法也凌亂的露出了幾個破綻。
小素沒有趁機下手,只是輕輕地招架著,終於忍不住勸她,「停手吧,再勉強下去,你會傷到自己的。」
那樣的眼神……可是少年看著少女的?她有絲恍惚,但是片刻便想起了父親老邁的臉,一股責任感又讓她振作起來,回身就是凌厲一槍,咬牙要自己不能示弱。
「不要你假好心!我不會丟天曦國的臉!」
「愚忠!」小素的眼神也冰冷起來,橫戟格開長槍後,反身一戟刺向她的右手,只要傷了她的手,看她怎麼硬撐。
她心中也如是想,過幾天就是加封大禮,一旦傷了手不就丟了凌家的臉面,躲閃不及便用左臂去擋,手下長槍發狠的刺去,即便受傷也要求個回本。
可是她忘記自己已經力竭氣虛,這一槍的發狠,卻刺得毫無章法,反而讓自己的胸口迎向了小素的攻擊。
面對他的長戟,她心中暗叫完了,於是不禁絕望的閉上眼睛等待痛苦的到來。
幾乎同時,天外也傳來一陣悶雷,可是這電閃雷鳴的剎那過後,她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小素沒有傷到她,反倒是他強硬地收住攻勢去格擋她的長槍時,雙方力量太大,長戟的端頭斷了,飛起的銳器劃過小素的臉,一道血痕立刻從耳際劃到了他的額頭,然後血一滴滴地滴了下來。
凌千蘿呆愣地看著他的血,手一軟,長槍滑落到了地上。
「你……」他為什麼收住了,為什麼不乾脆刺死她?
小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收住,從湖邊她白馬銀槍喚住他的那一刻,就有什麼東西不對勁了。伸手摀住臉上滾落的熱血,那張原本完美無缺的臉上顯得猙獰異常。
看了看手心的血,他居然愉快地笑了。
「很好,原本我就討厭這張瞼,現在你終於幫我毀了它。」
「為什麼你要來天曦國?」凌千蘿隨著天邊忽然緊驟的雷聲大喊,「你為什麼不老實在落日國待著!為什麼要來!」
她忽然上前拚命地用袖子幫他擦血,心中卻只有一個想法——這樣是不對的,可是那天在湖邊,他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一切就已經不對了。
小素任她幫自己抹著鮮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再一次沉聲要求,「跟我走!我給你我的一切!」
她看著染紅兩人雙手的血,沉默不語,忽然她抬頭問他,「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個女人?」
「當你想瞭解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沒有什麼秘密可以隱瞞得住。」這一年來,除了吃睡,他們可是一直在一起的。
這句話同時也有另外一個意思——凌千駱是女兒身的秘密對於有心人來說是瞞不了多久的,她時刻都在危險中。
凌千蘿明白,但是看著那張不斷滴落鮮血的臉,一時間柔軟的心忽然清醒了過來,她甩開他的手,一張小臉上滿是絕情。
「你走吧,無論你是誰,這一槍你我各不相欠!以後不要讓我在天曦國見到你!」
小素看著她的臉,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這一笑,更多的血湧了出來,模糊了他右眼的視線。
她靜靜地看著他,廟外的風雨聲越來越烈,連同天外的響雷不斷,還有風雨聲中那微小的異響,小素的笑聲只是為這片合音多了一絲魔魅而已。
終於他停下了笑聲,看著那個讓他想殺卻更想帶走的女孩。
「凌千蘿啊凌千蘿,你真的要到眾叛親離的那天才會醒悟啊。想趕我走?是不是聽到你那個爹爹的馬蹄聲?」
她冷漠了一張小臉,沒錯,那的確是爹爹那匹黑馬的馬蹄聲,聽聲音馬上快到附近了,找到他們只是遲早。
看著她越來越緊的拳頭,小素陰柔的臉上帶著一絲猶豫,忽然他點了點頭。「好!今天我走,我不會笨到迎戰凌家兩位大將,但是我一定回來!」
「凌千蘿!你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