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回來!」凌千蘿抬起小臉看著他,「我是凌千駱!不是凌千蘿,今天已經代表我成為一個武將,你是我的第一個敵人,從此我必須征戰沙場做一名好軍人,他日若想相見,就在戰場上一較高下,這樣的無謂之爭我不想再來第二次!」
他的譏笑更加深了,「無謂之爭?是什麼讓你變得這麼偉大起來?」
「你的血。」她看著小素臉上不斷湧出的鮮血,原本那是多麼完美的一張臉啊,可是卻輕易的被她毀掉了。
「人命如此脆弱,個人的幸福算得了什麼,我寧願犧牲一人成全整個天下!」
一道閃電映亮了廟裡的兩人,馬蹄聲已經在附近停了下來,看來是發現破廟有人。
小素摀住臉低聲笑著,「原來我的用處這麼大,好個凌千駱,那麼就戰場上見了……」
話音未落,他縱身消失在破廟中。幾乎同時,凌長天的身影掠了進來,看到女兒,他劈臉一掌!
「你給我跪下!」
她咬牙承受了這一耳光,熱辣辣的感覺立刻襲滿半張臉,但她還是雙膝跪下。
「孩兒知錯,以後再也不敢了。」
凌長天掃了一下現場的狼借,怒聲問道:「他呢,你們都在這裡做了什麼?!」
她頭也不抬的抱拳回答,「孩兒查到那人是別國的奸細,現在已經將其趕走。」
趕走了?他看著地上的斷戟和灑落的血跡,狐疑地看著女兒。
「他對你說了什麼?為什麼你們要到這裡來?」
略一思索,凌千蘿抬頭對上爹爹的視線。「他脅持孩兒想帶回去邀功,卻被孩兒掙脫,一場惡鬥後,孩兒傷了他,他就逃跑了。」
雖然不太相信,但是凌長天想到幾日後的加封大禮,緩和了口氣。
「你可還記得你對我許下的承諾嗎?」
蘿兒合,努力變成弟弟保護娘親、保護爹爹、保護凌家。
那句童稚的誓言還猶在耳邊,凌千蘿緩緩點頭。
「孩兒記得。」
「那好,」凌長天不放心地追問:「以後該怎麼做你知道吧?」
她抬起頭看著父親期許的目光,緩慢但是堅定地開口,「知道,孩兒是凌千駱,天曦國的三軍統帥!」
那天,她隨著父親離開荒廟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在那個火苗猶燃的廟門口似乎站著一個人影,那個人一直目送她很遠很遠,最後像一個永遠的夢消失在十五歲的雨中。
但是沒想到七年後,他再次出現了,也真的應驗了那句「戰場上見」的約定。
第三章
凌千蘿看著剛才送進來的那個戟頭,許久才從回憶中驚起。七年了,自從加封的那天開始,她就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女人,經歷了戰場上的成敗和腥風血雨,就算她想做回女人恐怕也沒那麼容易了。
忽然營帳外傳來一陣騷動,她警覺地踏出帳外。
「出了什麼事?」眼前一小隊士兵匆忙地追趕著什麼。
門口的衛兵恭敬地抱拳回答,「回將軍,剛才將軍帳外有人影晃過,小的派一隊人去追趕了。」
她略一思索,恐怕是敵軍來刺探她對「厚禮」的反應。
「那兩個使者你們看好了嗎?」
「在專門的營帳裡看得緊緊的,那兩人吃喝一陣很早就睡了。」
「睡了?」凌千蘿冷笑一聲,別人她不知道,但她認識的小素可不是一個那麼容易在敵營中安睡的人。
「立即派人去查看他們到底在不在!」她才不相信他來送個東西就走,今晚他一定會有動作。
門衛得令而去,她回到營帳想收拾一下就去視察軍營,卻被帳中平空多出來的人驚了一下,然後又平復了下來。
「是你。」
坐在帳中的正是剛才衛兵報告已經安睡的小素。
他似乎故意露出臉上的傷痕,把原本可以遮住傷疤的頭髮都挽了起來,讓那張更加邪魅逼人的面孔完全展現在凌千蘿面前,更加惹得她心神不寧。
那是她傷的第一個人啊,而且傷的是他。
「我來看故人,如果不敘舊就走,不是太對不起我們七年的兩地相思了嗎?」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小素把玩著她剛才握過良久的斷戟。
凌千蘿終於回神地從帳門口走近坐下,英氣逼人的臉上一片冷漠。「故人?在下是叫您滅神將軍呢,還是該叫您半面鬼將?殷將軍,七年不見,您的膽子真的越來越大了。」
殷夙傲,她早該知道的。小素,其實應該是小夙吧。殷夙傲,一個在戰場上對她興趣濃厚的敵人,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武將。那個風雨雷鳴的夜晚,那場驚心動魄的比試,早就注定他們是戰場上的對手。
而且全天下又有誰會狂妄到孤身潛入敵人內部,而不怕被碎屍萬段的?
「身為落日國的皇族,居然會淪落為天曦國的戰俘在瓦子以色事人,殷將軍的作風真是奇特。」即使早有預感,但是她仍然難忍狂怒。
這個殷夙傲欺人太甚了,如果當年她知道自己面對的就是這麼一個沙場魔鬼的話,她可能會不顧道義親手殺了他。
他低低地笑了,陰柔的臉上儘是憐憫。「可憐的千蘿,你是不是很惋惜,後侮當日放了我?你該知道即使是你父親我也未必放在眼裡,更何況你們凌家會做出以眾欺少的事情嗎?」
當然不會!所以他才能這麼大搖大擺的來敵營拜見什麼故人,他吃定了一向光明磊落的她不會容許自己的對手就這麼死掉。
所以她即使滿腹不甘,也不會洩漏他的身份,她是這麼一個心胸寬闊、大仁大義的女人啊……殷夙傲的心情七年來第一次這麼愉快。
「千蘿,只要你喊一聲,饒是我三頭六臂也會被六萬大軍砍成肉泥。」他輕輕地接近她,臉上依舊是那種魔魅的誘惑,「快喊吧,只要喊一聲,半面鬼將就會永遠消失在你面前,天曦國的安危就暫時保住了,你通敵的罪名也就不攻自破。」
「夠了!」拒絕他的靠近,她起身拉開兩人的距離,憤恨地看著他,「你明知我不會,我是凌家的人,不會你們那種卑鄙的手段,你到底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