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琦璇語塞。
她跟大哥的年紀相差了五、六歲之多,所以大哥在交女朋友時,她不過是個稚嫩的小娃,真的不記得大哥有沒有和一個叫做靈君的姐姐交往過,可是她相信她大哥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見她仍有疑慮,莫撼濤繼續揚聲指控,「再說如果不是你父親心虛,怕我功成名就會找他們報仇,那麼又為何在我創業之初,無所不用其極的打壓我?」
再也無言了,這段故事,她在美國時曾聽雪蝶姐說過。
如果照這樣說來,難道一切都是真的嗎?
這樣殘忍的指控讓已然承受太多打擊的江琦璇再也承受不住,強烈的暈眩襲來,但她的驕傲提醒她不能在他的面前倒下。
在莫撼濤憤恨的目光注視下,她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踩著虛軟的步伐,搖搖晃晃地打算離開這個殘忍的男人。
這個只要再多看一眼就心痛的男人呵!
但已經徹底被憤怒主宰的莫撼濤卻不想那麼簡單就放過她,那帶著極度恨意的聲音依然宛若鬼魅一般的追著江琦璇不放。
「怎麼,終於相信了你偉大的父兄是多麼的邪惡,所以打算落荒而逃了嗎?」
即使已經被他殘忍的話語折磨到麻痺了,聽到他這番話,她還是強忍著不適傲然地回身,雖然臉色蒼白,但她那挺直的脊樑和眼神卻依然那麼堅毅的令人心折。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我問你,我要怎麼做,才能弭平你心中的仇恨?」
「我……」突然間,方纔還暢所欲言的莫撼濤此刻完全說不出話來。
不知怎地,看著此時此刻的她,他的心中驀地警鈴大作,方才被仇恨所驅離的理智全都回了籠。
「是不是要我也死在手術台上,才能讓仇恨不再延續下去?又或者我大哥的車禍也是你一手主導的,因為撞不死他,所以你依舊憤恨難平?」
這原本只是在氣極之下的隨口謾罵,可是話一出口,卻讓江琦璇心驚,再加上莫撼濤沒有反駁,更是讓她忍不住地懷疑。
那股幾乎要將她撕扯成碎片的巨大疼痛,更是因為這樣的猜測而漫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心揪著、也疼著!
如果她這一生所鍾愛的三個男人,注定要在仇恨中糾纏這一輩子,那麼她寧願用自己的血來化開這樣的糾纏。
不管是仇、是恨就都讓她來承擔。
不等他給答案,她又繼續說道:「你放心,我會如你所願的。」
再也不願多見他一眼,江琦璇轉身要走,誰知心力負荷不了的她,就這麼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看著她這模樣,莫撼濤驀地伸出了手,瞼上那張冷漠的面具也裂出了條縫,可是他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沒有動彈分毫。
倒是在旁邊看了一場鮮血淋漓的大戰的柳先開一步搶上前去,正好接住了江琦璇早巳沒了意識的身軀。
護住了她,心疼的柳先開終是忍不住地轉過頭去,冷冷地對著他說道:「是不是真的要一屍兩命,你心中的仇恨才能化開?」
*** *** ***
白,一種毫無生氣的白在江琦璇的眼前無限的延伸著。
望著那片雪白,她的思緒也跟著被掏空。
她只是靜靜的望著、看著,既不思也不想,因為唯有這樣,她的心才不會再被疼痛折磨。
她真的很累了,如果可以,真的希望能夠從此長眠不醒,只要不醒就不需要面對那些殘忍的真相。
可是偏偏她不行,她知道自己還有太多的責任要背負,這些責任是屬於當女兒的、當妹妹的。
但能偷得一時的空白,也是好的吧!
「你……」望著那張雖然細緻,卻是那麼無心無緒的臉龐,柳先開是心疼的,他幾次開口想要安慰,可是話到嘴邊卻是怎麼樣都說不出口。
如果可以,他真的有一股衝動想要帶著她遠離這些是是非非,但是他不行,因為眼前是他好友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正在為他的好友神傷。
休息夠了!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逃避,於是她壓抑了心頭的情緒,對柳先開說道:「什麼都不用再說,如果你想幫我,就幫我找個婦產科醫生。」
他猛地倒抽了一口氣,瞪著她,彷彿她說了什麼恐怖至極的話一樣。
「撼濤被仇恨折磨得失去了理智,難道你也沒了理智嗎?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說是氣急敗壞還太輕描淡寫了一些,柳先開發誓,如果眼前躺著的不是一個懷了身孕的女人,也不是一個能觸動他的過往的女人,他一定會一巴掌甩過去。
「我的決定不過是在如他所願。」唇角冷冷地揚起了一朵笑,江琦璇的語氣不帶任何的情緒,似乎就連這樣的決定都對她沒有任何意義。
「你……瘋了!」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肩輕輕地搖著,似乎想要將她搖醒。
「我沒瘋!」是那個要以血償血的人瘋了,她只是要如他所願罷了。
看著她那縱使沒了生氣,卻仍然堅持的模樣,柳先開深吸了口氣平靜自己的情緒。
接著將江琦璇的手往下拉,讓她的手罩在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上頭。
「你別忘了,這裡孕育著的不單單只是莫撼濤的孩子,同時也是你的血脈。」
「它只是一個不被祝福的生命!」說著說著,她淒然地一笑,明顯無法將柳先開苦口婆心的勸言聽入耳中。
「你真的執意那麼做嗎?」他搖著頭,無法認同的問著。
「對!」江琦璇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她點下了頭。「我知道你是莫撼濤的好友,或許不忍看著他的孩子未出世就夭折,可你不要忘了這個孩子是他不要的。」
瞪著她堅決的表情,他猶豫了三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能幫你做這種事,我不能謀殺這個孩子。」
「好!」他不願幫她,難道她不能自己做嗎?
江琦璇不再說話,只是笑著掀開了白色的被單,完全不顧他阻止地掙扎著要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