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忘了他的女子,而鈕小奔在發現到他把注意力從爺爺那轉到自己身上時,趕緊別過頭去,待調整好心情,才又說道:「夏先生,在這裡遇見你真巧,不過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那我要先走了!」
口氣的冷漠,身影之疏遠,在在都看得出與他之間的關係淡得就像一杯純淨的白開水,無味,無色,連點小渣都沒有。
她甚至不回頭看他一眼,連一個回眸的動作也沒表現出來,難道……她真的忘了這一個月來的美好時光,對於他的一切,就只停留在最初最淺,那個只出現在她們家對面那棟愛愛大旅社裡的夏佩濤嗎?
不可能,一個輕微的腦震盪,不可能讓她傷重至此,這太沒有說服力了,一點也無法讓他信服!
挺拔的身影佇立在醫院大門外,靜靜地,遙視著鈕小奔的車子離去。
她,有可能將他遺忘嗎?
*** *** ***
冷清許久的鈕家包子攤位前,如今因為鈕小奔的安全歸來再次變得生氣勃勃,久違不見的人潮,也因她的出現重新聚攏起來。
「蕭媽媽,你好,你的十個包子已經好了,還有你要的豆瓣醬,我也幫你留了一罐。」她親切地將包子和豆瓣醬分裝在兩個袋子裡,還幫客人放進自己帶來的環保袋,如此窩心的動作,讓蕭媽媽直想把她娶回去當媳婦。
「小奔啊,能看到你平安回來,我們這些阿姨們都好開心喔,尤其是你爺爺,這陣子我看他都是愁眉苦臉,今天才總算看到他的笑容。」蕭媽媽激動得都快要哭了,近一個月的日子,這整條街的阿姨們都因為擔心小奔的安危而心情低落。
另一位李阿姨也探頭進來,「你怎麼會不知道你這陣子究竟去了哪裡,聽你爺爺說,你什麼事都不記得了?這……蒙著眼睛也知道,肯定是有壞人把你拐跑了,你是不是嚇壞了才不知道該怎麼說,要不要李阿姨帶你去收驚,我認識一個宮的仙姑,她很會替人收驚喔!」
「沒錯沒錯,你要不是被嚇壞了,怎麼有可能失蹤那麼久,連被誰拐跑的都不知道,你別怕,吳媽媽的老公是警察,兒子是檢察官,女兒是法官,他們通通都會幫你,你不要怕那些壞人會報復,真的,這個社會真是太壞了,不能讓那些歹徒這樣囂張下去!」吳媽媽更是義憤墳膺,家有滿門忠烈,正義感自是凡人無法比。
人間處處有溫情,或許可以從這些婆婆媽媽們身上找得出來,可她們的好意她只能心領,她自己心裡很清楚,過去那一個月的回憶,她是真記不起來,還是得刻意忘了它……
在病房裡佩濤和爺爺哥哥爭吵時,其實她已經醒了六七分,朦朦朧朧中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她知道爺爺和哥哥對他極為不諒解,都認為是他綁架了她,囚禁了她,所以,一等她醒過來就要去告他,可真正情形是如何她最清楚,並不是那樣子的。
只不過……要是她說這近一個月他不但沒囚禁自己,還對她百般呵護,對她疼愛有加,只怕打死都不會有人相信,特別是與佩濤站在敵對狀態的爺爺和哥哥,更是不會採信她的說詞。
與其如此,為了避免他無端入獄,她乾脆假裝不認識他,與其看他失去自由,身陷牢籠,不如忍痛斬斷這段情綠,也好換得他的自由之身。
「小奔,聽說……是住在愛愛姨旅社裡的那位夏先生把你綁走的,真的是這樣嗎?」八卦在小街上無孔不入,沒幾天工夫,消息就傳得沸沸揚揚。
會被人家這麼聯想,不是鈕辰生和鈕大山兩人大嘴巴,而是因為在小奔發生車禍當時,夏佩濤正好也在現場,而且聽說就是他一路在後追趕,才會造成這場車禍發生。
另一方面,在警方這幾天的偵訊下,那些與小奔同車的人,只含糊說他們是開玩笑、惡作劇的,其餘一概行使緘默權,打死也不說出是誰在幕後唆使,加上小奔也說她什麼都不記得,使得此事陷入膠著,恐怕也成了一場羅生門,解不開的懸案。
「沒那回事,大家不要多想了!」搖搖頭,一概制式的動作。
無論怎麼問,她一律推說不知。
從現在起,夏佩濤三個字要從她生命裡慢慢淡去,這個決定雖然讓她很痛苦,但也是萬不得已的抉擇……
隨著包子一籠接一籠出清,人潮也逐漸散去,傍晚時分,鈕小奔開始清理店面,展開打掃工作。
就在她用掃把洗刷地面,將髒水刷往外頭的下水道時,一雙擦得發亮的黑色皮鞋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目光循著鞋子往上看,只見一個油頭粉面,身材矮胖的男子站在面前,儘管穿著體面得宜,卻露出一副不懷好意的笑臉,一旁站著五六名目露凶光的惡煞,看得出來,這群打手絕非泛泛之輩,而且是針對他們才特地請來的高手。
「小奔小姐,好久不見了,你還記得我嗎?」
除了她之外,這會就連鈕辰生和鈕大山都一起走到店門口來。
這傢伙就算燒成灰她也不可能忘記,看來,這姓杜的要是不拿回他心愛的寶物,是不可能跟她善罷干休的。
一群人將店門口團團圍住,眼下,一場惡戰恐怕是在所難免的了……
第九章
「老狐狸帶著小狐狸,窩到這麼一個龍蛇雜處、販夫走卒才會聚集的地方,怪不得我找了老半天,都找不到你們這處狐狸窩啊!」杜原這回不得不親自出馬,要找鈕家祖孫三人,這回可不能再失誤了。
為了拿回他的九龍玉杯,還有他渴望的翡翠西瓜,杜原可說是花了不少精力、財力,才輾轉找到台灣來,雖然他尋找的速度沒有夏佩濤快,但最後還是讓他找著了,只可惜在他發現時,她已經住進夏佩濤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