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七月天是赤焰城最炎熱的月份,此時熱氣逼人,街頭巷尾人人持著紙糊扇,毫無風雅可言,揚啊揚地,還是抵擋不了節節高昇的熱氣。
儘管天熱,但京城一戶宮院裡,天熱,人心更熱,簡直要冒出火了。
急啊!
「怎麼樣,收了嗎?」官院裡的大官焦急的問著跪地的屬下。
來人苦著臉緊搖首。「稟大人,送去的美女被退回來了。」
大官急得扼腕。「那財帛美玉呢?」
「退了,說是不缺。」
大官握拳。「良駒寶馬?」
來人還是垮著臉。「大人,前一陣子外藩才進貢朝廷一批曠世良駒,聽說品種優良,數量達千匹。」
「嗄?!」大官這下簡直咬牙切齒。「那他有說到底要什麼?」
來人點首,「有,他說要一個人。」
「人?要人好辦,要誰?」一聽有轉圜餘地,大官終於露出喜色。
「他……他要……」
「要誰?快說!」他心急如焚。
來人深吸一口氣後說:「他要……大姑娘。」
「什麼?」大官驚愕得連鬍子都翹了起來,接著驀地沉下臉,「嗯,那大姑娘人呢?」
「大姑娘,她……她在寢房中和才剛帶回來的男人……翻雲覆雨中……」
「……」
第一章
赤焰皇朝,一百九十一年春
赤焰城是赤焰皇朝一百多年前建國後所設立之首都,為全國最大的工藝、經商和文化之地。其西、北、東三面環山,主要河流有意情河、暗陽河、臥臣河等。
而赤焰尚為政、經、文之中樞,百業相競,為全國最富裕也是權力鬥爭最激烈之處,奢華與慾望,在這裡顯得既美麗也醜陋。
百業況且如此,官場自是更甚,爾虞我詐,你爭我奪、陽奉陰違、不擇手段,在這裡隨處可見,見怪不怪。
但要論官場中最為陰險無恥,恐怕無人敢與其爭鋒的就僅有一人,便是掌管全國上地、財政的戶部尚書柳忠賢柳大人。
他的陰險卑鄙無人能及,但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不是他的行鄙事跡,而是他那美若天仙、貌賽嫦娥,卻又放浪形骸、浪蕩不羈的大女兒,柳如松。
柳忠賢膝下無子,共育有三女,分別是柳如松、柳如風以及柳如柏。三女皆為當朝首屈一指的美人,但除了柳如松名噪京城,其他兩女則深居簡出,鮮為人知。
至於柳如松名噪京城的原因,除了美艷浪女名聲之外,就是傳說貪官柳忠賢對她言聽計從,才會官運亨通,一路由一個小小的戶部司事,到次官侍郎以至如今一部之首的戶部尚書,官運可謂平步青雲,一路亨通。
此女才貌色藝兼備,芳齡二十,堪稱人間絕色,可惜無人敢上門提親,原因人人皆知,因其浪蕩成性、聰明過人、難以駕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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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春日暖暖,京城名人巷內之戶部尚書官邸,門是朱漆,飾有虎頭,金光閃亮,走進內廳只見廳堂朱漆綠瓦,與彩繪樑柱互為輝映,光彩著實奪目,走過三重門,經過四道迴廊,入了內堂,便見內寢擺著黑漆花鈿屏風床,床上掛著紅羅金絲繡帳,床褥上正傭傭懶懶地橫躺著一名女子,女子全身上下除了一條白絲緞錦裹著她修長的玉腿外,就僅著一件紅絹裹肚,其膚色就像桃花映春水,論風采,就好比流雲迎朝陽,十指尖尖宛若蔥白美玉,長髮流洩直逼烏雲疊疊。
春光日下,好幅美人圖啊!
可惜,這美人此刻眉頭深鎖,讓人好想拿塊軟帕將那抹愁容抹去。
美人是不該擰眉的,雖無損其艷麗,但卻揪得人心疼。
「金兒。」美人發聲,聲音果真嬌脆酥人。
「是,大姑娘,有何吩咐?」美人的貼身侍女應聲,快步而至。
「什麼時辰了啊?」閉著誘人雙眸,她依舊橫躺著不動。
「回大姑娘,都巳時快接近午時了。」金兒俐落的說。
「爹早該下朝了吧?」
「大人還沒回府呢。」
美人倏地睜眸。「還沒回府?可有口信回來?」
金兒頷首。「有,聽聞總管接到通知,說大人去參加禮部尚書嚴大人家的筵席了。」
美目一沉,雙腿旋坐起身,繫在腳踝上的銀白鈴鐺頓時清脆作響。「嚴大人為何筵席?」
「嫁女兒。聽說這樁婚事還是二皇子牽的線,對象是吏部侍郎李以自,據說門當戶對,郎才女貌,轟動京城呢。」
「哦,是嗎?」美人巧笑倩兮。
「是啊!呃……其實也不是什麼郎才女貌,那嚴大人的千金怎麼比得上大姑娘的花容月貌?差得遠,差得遠了!再說,這婚禮是在嚴大人家拜的堂,活像招親入贅似的,說來失禮得很,大姑娘,你說是不是?」金兒揩汗乾笑。
真是該死,怎麼忘了李以自是大姑娘的舊情人,舊情人迎娶新嫁娘,新娘卻不是她,大姑娘當然會不是滋味,自己居然還提起這件事,真是討打!還好,大姑娘似乎不怎麼生氣。
想必事過境遷,大姑娘早已不在意了,她這才安心地撫了撫胸口。
「吏部侍郎配禮部尚書千金,前途不可限量啊。」美人似笑非笑,聽不出有無諷刺之意。
「配大姑娘這戶部千金豈不更有前途?」金兒衝口而出。戶部與禮部雖同為六部,各設最高職宮尚書,但同是一品官,油水可大不同。
禮部掌管祭祀及考試,本來油水就不多,再加上嚴大人腦筋死得很,為人耿直過了頭,這些年擋人不少財路,官風雖好,可惜連年被參,這幾年皇上對他著實冷淡不少,要不是二皇子在他背後撐苦,只怕在官場的氣數早已盡了。
不像她家大人,氣勢正旺,皇上對大人更是言聽計從,大小事要商量,第一個找上的就是她家大人,所以這個李以自捨棄……咦?不對,當初好像是大姑娘先拋棄了人家。記得那時,這李侍郎還曾大醉的找上門來,最後是教大人給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