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府辦喜事,有沒有聽說哪些人去?」美人蹙著眉間。
「嗯……好歹是禮部職首嫁女兒,各部尚書應該都會到吧,而二皇子是媒人,一定會到場,就是不知大皇子與三皇子會不會應邀出席?」
美人支手輕托下顎,微微瞇眸。「去,去幫我準備梳妝,我要上一趟嚴府。」
「大姑娘,你要上嚴府?是要去攪局的嗎?」金兒吃驚地猜想。
就見美人揚著既溫柔又算計的笑容,連這般賊模樣都是美得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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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部尚書家有喜事,賀客滿門,吏、戶、兵、刑、工五部尚書全數出席,這面子給的不是即將過氣的禮部尚書,而是主婚人,也是皇上最寵愛的二皇子姚常焰,所以儘管姍姍來遲,也算是給足面子,讓這場婚禮顯得貴氣風光。
瞧此刻,二皇子高坐堂中,氣質穩重淡漠,正氣剛毅,在喜堂上含笑以對。
「二皇子,不得了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也來了,但看來這兩位皇子看的可不是你的面子,大皇子顯然是為了爭取開春後的祭祀主官之位,勉強上執筆禮部的嚴大人這兒來拜碼頭,至於三皇子似乎單純為了採花來著。」低語的是二皇子的至交好友,兵部參事秦中英。
姚常焰隨著他的視線瞧見其他兩位皇子,臉上皆是噙著勉強的笑,朝嚴大人說著恭喜。
寒暄過後不經意瞥見他,便朝他走來,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之後逕自在他身旁落坐。
三位皇子一排並坐,似乎給足了嚴大人面子,但這風光後頭,卻暗潮洶湧地藏苦令人心驚的你爭我奪。
大皇子姚常千,野心昭然若揭,欲爭取皇位之心從不隱瞞,為人不擇手段,對上極盡奉承,對下廣結黨派,意在凝聚勢力,爭取太子之位;二皇子姚常焰,為人剛毅不阿,行事磊落,對太子之位從來沒有表達過興趣,但獨得皇上寵信,民間風評及聲望極佳。
至於三皇子姚常天,奸巧不如大兄長,才幹又不如二皇兄,為人好色,心術不正,本不被眾人看好有天子之相,但其生母臻把為當今皇上最為寵幸之妃子,憑這層關係眾人又不敢輕易妄言他無登基的機會,或許哪日皇上與美人交頸之下,說不定一糊塗就立他為太子了。
因此,這權位之爭明裡暗裡都廝殺得激烈,連一班臣子都得尖著眼,順著風勢地選對主站對邊,否則一不小心投錯了明主,他日必將被鬥爭得死無葬身之地。
但皇上尚值壯年,將來太子之位落入誰手尚未明朗,於是個個大臣各懷鬼眙,誰也不敢得罪,靜待花落誰家,就順勢攀緣上去便是。
婚禮大家長嚴大人見重要人物全到齊,瞧瞧時辰便對著新郎李以自道:「準備拜堂了。」
嬌羞不已的新嫁娘這才由人攙扶著自內堂步出。
只是新人才甜蜜站定,一頂精雕花轎倏地翩然而至,眼尖之人立刻知道是誰到了,不少人皆屏住氣息,眼光迅速由新人身上轉移至正翩翩下轎的無雙佳人。
只見一雙裹著蓮花小腳的鳳頭秀足緩緩踏地,跟著丫頭輕掀轎簾,伸手扶住一雙嫩若無骨的柔荑,眾人一陣抽氣,恨不得握住那雙纖玉小手的正是自個兒,轎裡的人終於風情萬種的站立於地,上身穿著紫羅衫,下著翠湘裙,戴翠鈿,一襲錦繡紗袍包裹住她玲瓏有致的嬌軀,一雙美眸直瞅著內堂,終於邁步朝眾人而來。
眾人,不,男人們眼底倏地閃著慾火,女人們則是一片妒火焚燒。
她目光帶媚地——環視眾人,有意無意地在新郎身上多看了兩眼,見他臉色死白,滿意地嬌笑一聲又轉向列位大臣,目光所至皆是抽氣連連,美目流盼至三位皇子,就見大皇子不掩興趣,二皇子禮貌微笑以對,嘖嘖嘖,這三皇子則是口水要流滿地了,她輕皺眉頭,暗想他當真是朝中色膽包天第一人。
她低下臉來,恭敬的朝三位皇子盈盈行禮。
「松兒,你怎麼來了?」柳忠賢訝異地看著女兒。
綺麗的面容媚笑。「爹,女兒是來向故友恭賀來著,不方便嗎?」眉頭擰住,讓人見了委屈,好生不忍,目光有些譴責地投向柳忠賢。
「不是不方便,只是沒想到你會來。」
「爹瞞著女兒,是怕女兒傷心嗎?」她轉向新郎,神情竟轉為哀淒。
新郎胸口一窒,握緊紅繡彩巾的手立即就鬆了,彩巾跌落地面,新郎卻渾然不覺,而新娘則氣得發抖。
「如松……」新郎低呼,眼看著當眾就要奔向佳人,卻硬是教身旁的新娘給扯住。
「以自,恭喜你覓得良緣啊,奴家是來為你祝賀的。」說著恭喜的話,神情卻是無比不甘。
人人一瞧便知美人痛失愛郎,但一陣憐憫後,泰半是幸災樂禍。佳人失戀正好,多得是人爭先恐後要填補這空缺,安慰她受傷的心靈。
李以自更是悔恨不已。他該再等等的,不該賭氣草率允婚,如今錯失佳人,瞧著此刻新娘緊握不放的手,怎麼也無法甩開,他恨啊!
「既然說過了恭喜,奴家也不打擾你們拜堂了,爹,咱們一旁坐著觀禮吧。」說完柳如松便拉著父親回坐,一雙美目由哀傷轉為興味,再次掃向四周,目光不期然與二皇子姚常焰相遇,兩人皆定一怔,他先蹙眉露出不悅,她杏形的美眸不由得微瞇。
他看穿她今日來的意圖了,不贊成嗎?
想也是,以二皇子高風亮節的氣度,大概對她這女兒家的心機感到很不以為然吧?
她輕笑—聲,回他個傾城傾國的笑靨,面對她這般挑釁,他僅是挑眉,漠然以對。
想必是不屑吧!她心裡惱火,複雜的情緒慢慢轉濃。
美眸轉回新人,見新郎背脊僵硬,行這三拜之禮簡直就像痛不欲生,她這才露出一抹神氣的笑,再次睨向二皇子,只見他俊顏低斂,神色沉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