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連忙拭去淚水，抬頭看他，他竟還是一身濕。「你怎麼？」
「我不冷。」
韓江雪深深的吸一口氣，看著自己泡著的這足以讓兩人浸泡的大浴缸。「你進來吧。」
他搖頭。他對她仍有感情、仍有慾望，他怕控制不了自己。
她凝睇著他。「我剛剛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我們可以活在只有我們兩人的世界裡，什麼都不管嗎？」
「自欺欺人嗎？」顏煦苦笑。
「對。」
「不可能。」
「可以的！」她翦水秋瞳閃爍著盈盈淚光，幾近央求的道：「我們忘了兩人的兄妹關係，像是時間回到了從前，我們深深的相愛著。」
他看著突地從浴池裡站起身的韓江雪，美麗的胴體就在他眼前。
「就三天，之後，我就喊你哥哥，再也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她伸手摸著深愛的容顏，「也不會強佔你的愛，你可以去愛別的女人，娶別的女人，我會喊她一聲『嫂子』的，好嗎？」
她想清楚了，也願意釐清兩人的關係了嗎？他心痛的看著強顏歡笑的她。
世俗的眼光算什麼？真的愛她，就放手的去愛她！
好友的話在他腦海中響起。
但他不行！就算沒有考慮到自己，他也得顧慮到她，只要給她一次希望，就會讓兩人的愛更加沉淪，日後更是難分難解，他不要她被人指指點點的……
既然他們的心都這麼痛，讓它痛一次就夠了！
顏煦雙手握拳，勉強的退開，轉身走出浴室。
「三天也不行嗎？我是這麼、這麼愛你……」韓江雪趴在浴池邊痛哭失聲。
他的心就不痛嗎？他忍著熱淚走到客房。
在蓮蓬頭衝擊下，任由淚水泛流。
＊＊＊ ＊＊＊ ＊＊＊
「終於回來了，我們擔心死了。」
午夜三點，顏煦帶著韓江雪回到她與姊姊們的住家，她不想到父親的天母別墅去，卻沒想到家人全回到這兒等她。
以籐編傢俱為主的清簡風客廳裡，眾人憂心的眼眸全看著進門的小倆口，兩人的臉色都很蒼白，身上的衣物也都換過了。
「我們去看海淋到雨，就近到明暉的度假別墅洗個澡才回來。」
顏煦神情平靜，但擔憂的黑眸不時的瞥向回程路上便一直靜默的韓江雪。
「我想進房間。」她的語調平靜，眼神空洞，彷彿心已死。
「呃……好，我們陪你進去。」韓楓跟韓羽都能感受到小妹的傷痛，但她看來太疲憊，所以她們什麼都不問，三姊妹即進到房間去。
「我想回去了，晚安，爸。」看向韓盈盈，他只是點個頭，還喊不出「媽」這個字，再瞥了一眼韓江雪關上的房間，才轉身離去。
郭勝哲與韓盈盈目光相對，眸中儘是愧疚。
兩個姊姊自房中退出來，滿臉都是無奈。
韓江雪一人獨處在這間由凱蒂貓飾品包圍的粉紅色房間，她的淚水再次滾落眼眶，她緊抱著棉被，憶起顏煦扔掉她的抱枕，想到他代替那抱枕讓她抱著時的甜蜜往昔。
不再了，都不再了……都成為過去了。
第十章
一大清早，韓楓看著妹妹將她最寶貝的凱蒂貓飾品全裝箱。
「這些全部要送給育幼院的孩童？」她好驚訝。
她微微一笑，「嗯，我長大了。」
一夜長大嗎？韓楓覺得好心疼，雖然眼前的她看似恢復成往日快樂、單純的模樣，但眼神已經不同了，似乎在經歷蛻變後，變得成熟。
「媽還在這兒嗎？」
「嗯，她沒跟爸爸回天母，跟韓羽睡，應該還沒起床吧。」
她明白的點點頭，一臉認真的看著韓楓。「大姊，今天陪我到學校去好嗎？我想回去唸書了。」
「好啊。」
「那我回房間換衣服。」
韓江雪一進房，韓盈盈即從韓羽的房間走出來，剛剛姊妹倆的談話，她都聽到了，她的目光對上大女兒的，點點頭。「也罷，她如果能重新振作，對她也是件好事。」
「嗯。」韓楓也有同感。
從這一天開始，每個人都發現韓江雪變得很快樂，就像一個單純的高中女生，雖然休學一段日子，但她原就是班上的高材生，在老師們幫忙課輔下，她很快的跟上班上進度。
不必到校的日子，她會跟好友去逛街、看電影，一切都很正常，唯一不做的事就是不再跟顏煦碰面了。
由於與丈夫同住天母豪宅，韓盈盈將星期五的晚上定為「家庭日」，這一晚，家裡的每個成員都要出席，大家吃飯、聊天、喝酒，晚上在那兒住上一夜。
但每一個星期五，韓江雪都剛好跟同學有約，因此，這個家庭日，總是少了她一人。
「媽，下星期五，請你跟江雪說我有事不能來，她應該就不會缺席了。」
擺滿山珍海味的餐桌上，顏煦的落寞是清楚可見的。他雖然不能愛江雪，但他仍希望能看到她，也能以哥哥的身份守護她。
「問題並不在於你，顏煦。」
韓楓一說，坐在她身旁的杜行葦，對面的韓羽跟唐毓修都跟著點頭，他們都是成雙人對，而小妹跟他原本也是兩個有情人，可是同坐一桌卻必須以兄妹相稱，這一點太為難小妹了，因此，他們也不想勉強她來。
這次，顏煦終於等到韓江雪來，沒想到她一看到他就轉身往外衝，他在眾人心疼的目光注視下，起身追了出去，拉住淚流滿面的她。
她抬頭凝睇著他神情痛楚的俊顏，淚如雨下。她不知道了，他們的愛究竟該何去何從？！
兩雙深情的眸子無言相對，久久，顏煦伸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嗓音溫柔而堅定的道：「我們就愛了吧。」
韓江雪一愣，眨了眨淚眼。
「是禁忌之愛也好，不容於世人也好，不被家人諒解也好，沒有你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
「顏煦。」她喜極而泣，在他俯身吻上她紅唇的剎那，知道自己又活過來了。這段日子的強顏歡笑、故作灑脫，都不必了，她又可以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