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誰也不在乎,只是直愣愣地盯著有雙善良眼眸的小姑娘。
「臭小子!你怎麼不說話?」吳老爹大聲喝著。
郎士元聽見關心他的小姑娘代他回話
「爹,他好不容易醒來,定是餓壞啦!你今兒個帶了什麼東西回來呀?」
「烤雞啊,可給這臭小子捷足先登,偷咬了一口。」吳老爹乘機告狀。
吳憂不理會爹爹,起身將雞拿過來,遞到郎士元嘴邊,柔聲道:「來,快吃吧。」
「喂喂,不行,雞是要買給你們這些寶貝吃的,這小子要吃也只能吃雞脖子。」吳老爹抗議。
吳家這些手足們嘴上雖不說,但一看便知道誰更需要這隻雞。
他們對吳老爹的抗議視若無睹,吳雙坐回椅上,又拿起書讀起來;吳情、吳涯繼續回去對奕;吳慮見人死不了了,沒了興致;只剩吳憂仍拿著雞,跪坐在郎士元身旁;而吳極則好奇地瞧著。
吳老爹見抗議不成,氣呼呼地回房去了。
「好啦,爹走了,你快吃。」吳憂見郎士元只是盯著她,也不伸手拿。「對啦,我倒忘了,你怎會有力氣?我餵你,可好?」
郎士元還是不說話,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望著她,感覺自己的眼眶逐漸酸熱。
吳憂撕下一塊肉,拿到他嘴前。「來,張口。」
郎士元緩緩地開口,吃了她蔥白指間的雞肉,一口再一口,他咀嚼著,覺得這是世上他嘗過最美好的滋味,不由自主地,淚水一滴二滴三滴……自眼眶滑落。而她餵他的身影,將牢牢地刻在他心版上,永生難忘。
吳憂善解人意,不問他為什麼哭了,她默不作聲,任由他發洩心中的悲苦。
在她小小的心靈裡,記起大姊教她的話,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她想,現在的他,肯定是傷心得不得了……
那年,吳憂十二歲,初遇潦倒得像個小叫化子的郎士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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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郎士元餵飽了胃,補足了體力。他將自己從頭到腳洗乾淨,身上腳上的傷都上了藥,穿著大姊吳雙拿給他的舊衣,從內室走進大廳。
「咦,原來你生得這般俊,是個俊小子呢!」吳雙笑吟吟地瞧著郎士元。
發現大廳裡的吳家手足們全都露出有趣的目光瞧著他,郎士元面容微微赧紅,低頭不語,瞧身上這套半舊不新的乾淨衣裳,覺得自己彷彿獲得重生了。
經過兩日的休養,他的體力已恢復了大半,受傷最重的腳也不那麼痛了,雖然整個人仍太過清瘦、沒元氣,氣色也顯得蒼白,但過些日子後,應該就可恢復。
「我聽小憂說你叫郎士元?」吳雙招手讓他過來。
他朝吳憂吳慮瞥了一眼後,點點頭。
「住哪兒?」
他搖頭。
「父母呢?」
「死了。」他冷淡地回答。
「這樣啊……」吳雙沉吟著。
「我要走了。」郎士元拱手答謝。「相救之恩,日後有機會定當回報。」
「等等,別走。」吳憂見他轉身朝外走,急得上前攔阻。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麼做,畢竟郎士元只是一時落難才到她家,要走是遲早的事。但一想到他離開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心中便萬分不捨,想要將他留下,可小小年紀又想不出該用什麼方法,只好回頭朝身兼母職的大姊吳雙露出求助的目光。
「郎兄弟 」吳雙好笑地看著郎士元倔強的面容,以退為進地說:「你何必這麼急著跟咱們撇清關係,怕咱們跟你糾纏不清?」
郎士元一怔。「是你們怕我糾纏不清吧?」所以他才急著走人啊。
「咱們家男丁稀少,爹爹成日不見蹤影,吳極又太小,每回粗活的事兒,總缺個像你一般的幫手,你若不嫌棄,不如就住下吧,也好幫幫咱們。」
「我不需要你們的同情。」他倔強地說。
吳雙笑著反問:「你需要同情嗎?」
「不!我不需要。」他大聲地反駁。
「那就是啦,」吳雙順著他的話接口。「咱們也不知道什麼叫做同情。不過,咱們缺個男丁幫忙倒是真的,你若不願,日後這些粗活也只好姊妹們輪流做啦,唉,只怕小憂、小慮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不小心傷了自己呢!」吳雙看得出他很在意吳憂吳慮,眼神不時會朝她們瞥過去,於是刻意這麼說。
一聽到小憂會傷了自己,他立刻答應道:「我做便是。」
「好,果然爽快,今後你郎兄弟便是吳家的一份子。」吳雙向大家宣告他的新身份。「對了,你今年幾歲?」
「十四。」
「嗯,你跟吳情同歲數,我是大姊吳雙,」然後她向他介紹家族其他成員,接著對弟妹們吩咐道:「除了我跟吳情,今後你們都喚士元哥,聽見了沒有?」
「士元哥。」吳涯、吳憂、吳慮、吳極異口同聲喚道。
他們這一喚,教郎士元孤單的心忽然有了歸屬感。他有弟妹了,不再是一個人了,這些人全是他的家人……是真的嗎?他真的可以住下?郎士元眸底閃過一抹狂喜。這麼說,他可以日日伴在小憂的身旁了?
「大姊。」他誠心地喚道。
「好,那咱們來慶祝吧!」吳雙提議。
「大姊,你是說這個、這個……」吳情雙眸一亮,比了個喝酒的動作。
郎士元不可置信地瞪直了眼,他們該不會要喝酒吧?
果然,吳雙笑嘻嘻地點頭。
「吳憂、吳慮,去,去拿酒來。」吳情指派。
「我跟你們去。」郎士元怕兩人傷了自己,自願代勞,邁步跟上前去。
「這次換拿吳涯的女兒紅,小心將那些酒罈挪一挪,別讓爹爹發現咱們偷喝了酒。還有,小憂,記得找時間補上。」吳情在後頭交代著。
女兒紅?「那不是女子出閣時才能喝的酒嗎?」郎士元問吳憂。
「是啊。」吳憂一臉天真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