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姊別用,說不定裡面有毒藥!」玉紫清出聲叫道。
玉如墨還沒開口,嬰姬先笑,「小王爺,我奉勸你一句,如果你一直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或是對身邊其他的人,早晚有一天你會吃虧。」
「吃什麼虧?」他剛要頂嘴,葉無色給他使了個眼色,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嬰姬看在眼裡,婉轉一笑,「小王爺別忘了當日在王府,我曾經和你各自推敲過的那一段推理。」
玉紫清立刻臉色一變,住了口。
「你們推敲了什麼?」玉如墨疑問。
「沒什麼,只是我和小王爺的私事。」嬰姬還對玉紫清眨了眨眼,把他氣得更加牙癢癢的。
「王,天晚了,我們是否還要繼續去玉泉宮?」
玉如墨想了想,「無色和小王爺都受了傷,嬰姬也傷了腳,不宜遠行,先去那裡休息吧!」
嬰姬站在他身側悠悠說道:「沒想到這次出來還會有這麼多的禍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葉無色對上她的眸光,只覺得她嘴角雖然在笑,但是眼中卻有著閃爍之光,心頭一驚一沉,已有不祥之感。
*** *** ***
玉如墨所說的玉泉宮並不是一般富麗堂皇的宮殿,大概因為玉陽國的強項不是錢財,所以即使為皇家建築,依然是樸實無華。
這一座玉泉宮全是竹木搭建,踩在上面可以發出咚咚的空靈之聲。
而嬰姬就坐在這樣的竹板之上,將未受傷的腳浸泡在面前的溫泉裡,有點無聊地踢著水花。
葉無色就在她面前不遠的地方,全身都浸在溫泉中,背對著她,黑色長髮飄散在水面上,如一匹濕透的黑絹。
「你的髮質真好。」嬰姬終於先開了口,「聽說玉陽國有一種麻油,用來梳頭可以保持髮色光澤黑亮,強韌不斷,你用的是不是就是這種麻油?」
葉無色用木梳梳理著頭髮,「如果嬰姬姑娘想要這種麻油,回家之後我可以派人給你送一些過來試用。」
「好啊,」她歎口氣,「真可惜傷到腳沒辦法下水,看你泡溫泉好羨慕。」
沉默半晌,葉無色緩緩說道:「嬰姬姑娘,我知道你手段高強,也知道你可以動搖任何男人的心,如墨會對你另眼相看,情有所動,我都明白。我並不想和你為敵,只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你是說……你和玉如墨的親事?」她還是那樣幽幽淡淡地說,「我曾經打聽過你們的一些事情,知道自從玉如墨十四歲入宮之後,你的父親就做了他的老師,他經常會到老師家作客,你們也算是青梅竹馬。後來他成了玉陽王,眾臣會提名你做他的王后也是情理之事。」
葉無色靜靜地回答,「如墨對我很好。」
「很好,但並不代表有情。」嬰姬盯著她的背影,「不,是友情,友愛手足的『友』,而非有無的「有」。」
「什麼意思?」
嬰姬笑道:「我對他用情己深,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也知道為情所困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子。我早說過,你們兩個人性情冷淡,在一起會悶,他需要的是熱情似火的女子,而你亦然。」
「那只是嬰姬姑娘一相情願的想法。」
「以前的確是我一相情願的想法,不過經過今天這一次意外,我忽然發現,葉姑娘也不是沒有熱情。」
水花四濺,漣漪漾開,葉無色陡然回頭,雖然水溫溫暖,但是她的臉色發青,嘴唇輕額,「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嬰姬彎下腰,用手指又撩起一些水浪。「我只是猜測,卻沒有證據,也不能斷定,說給你聽,就當是我們姊妹閒聊的一個話題罷了。」
她從池邊站起身,披上外衣,踏著木屐,踩著韻味十足的節奏,走向屋外。
遠遠地就看到不遠處的另一問溫泉館門口,南向晚和江輕樓正在那裡守護。
她微笑著走過去,「兩位大人辛苦。」
她今夜不過一襲白綢長裙,秀髮披肩,月光清麗卻也不及她容貌萬一,木屐聲那特有的韻律隨著她的笑容搖曳而來,江輕樓和南向晚不由得同時低頭。
「嬰姬姑娘,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回去休息。」江輕樓雖然垂下了眼,但還是伸臂阻攔。
「放心,我不會進去的。」嬰姬笑著,「我不是不懂規矩的人,當然也清楚男女有別,尊卑有分,誰是主,誰是客。」
南向晚抬眼看了她一記,又避開目光,問道:「嬰姬姑娘既然明白,為什麼不回去?
「心裡明白,但總是難免好奇,而且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們王聊一聊。」
「王累了,已準備休息。」南向晚生硬地拒絕。
「你們王是否要見我,應該是由他來回答,而不是你這個屬下代為決定吧?」她淡淡地說:「我就在這裡等他。」
玉紫清恰巧走到她跟前,冷冷說:「你等到天亮,王叔也不會見你的!」
嬰姬對於他的出現早在意料之中,一如既往微笑著打招呼,「小王爺沒有用溫泉水沐浴嗎?」
「你管不著。」玉紫清一揮,「你最好識趣離開,別讓我叫人請你回去。」
「既然各位這麼不歡迎我,」她的眼珠轉了轉,笑道:「那我還是識時務點,回去睡覺吧。」
她在轉身前似有意又似無意地掃了三人一眼,幽幽一笑。
*** *** ***
深夜裡,嬰姬躺在床榻上,並沒有睡著。屋外是為溫泉水暢流入宮而建造的環繞水渠,所以她依稀還可以聽到宮外的泉水流入時的潺潺水聲。
四周很靜,很靜,只有零星蟲鳴和一點點的風吟。
今天晚上本來月光很亮,只可惜不知從哪兒來了一片烏雲,將月光擋住,星星也看不到,只剩下漆黑一片。
真是個做壞事的好時候呢!
她這樣想著,嘴角勾動著一絲詭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