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會向滕騏要求獨立,只是希望他不要顧慮自己,盡情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做他真正想做的事,卻沒想到,他還是誤解了自己,以為她是打算離去。
「滕騏,不是的,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滕騏一聽,臉色沉了下來。
他是堂堂海曼投資公司的CEO,在商場上無往不利,幾時這麼窩囊的一再退讓,用最底限去跟人談判來著?偏偏這個小女人不知好歹,還想跟他盧。
「我都這樣退讓了,你還要討價還價嗎?不行!這已經是我的底限,沒有還價的空間!」
「不,滕騏,你誤會了!」睿穎急了,拉住他的衣擺,迫切地解釋,「我想獨立,可是我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你呀!」
滕騏抿著唇,表情仍陰晴不定。
「打從小時候開始,你就像是一個守護者守護著我,而我傻傻的也不知道造成你多大的負擔,把你付出的一切當成理所當然。你不停打工存錢,就是為了帶我離開育幼院,你幫我負擔學費,供給我一切生活所需,給我一個完整的家,可是,你的年紀並不比我大多少呀!」
「當我爸爸跑來向你勒索的時候,你為了換回我的自由而向艾德借錢,從此離開台灣,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這些事,你一直放在心裡,從來不肯告訴我。」
滕騏啞聲問:「你怎麼會知道的?」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呀!滕騏。」她含著淚,對他勉強微笑,「當你告訴我,你在英國的日子就像生活在競技場裡,為了成功,你付出了極高的代價,這些話我越想就越心驚……這樣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嗎?或者,你是為了我,所以不得不犧牲你真正的夢想?當我發現我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你的鎖鏈,把你困在你根本不想待的地方,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小笨蛋!」他對她大吼,將她粗魯地摟入懷中,「這就是你一直想要『獨立』的理由?你以為你不再倚賴我,我就能得到解脫嗎?」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老天,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你以為你拖累了我,所以一直愧疚在心嗎?」
睿穎頹然點點頭,壓根不敢看向他。
「你真傻,為什麼你不問我,是不是心甘情願這麼做的呢?」
睿穎驚訝地抬起頭來,與滕騏四目相對。
「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真以為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嗎?」他輕彈了下她光潔的額,沒想到她居然這麼不瞭解他!
「我不懂……」
滕騏歎了一口氣,笑了,「告訴你吧!若不是你,我現在可能在混黑道,或是在綠島蹲苦窯。」
「什麼?」睿穎嚇了一跳。
「你這麼嬌小,又不會保護自己,被欺負了連哭也不會,打從遇見你開始,我就一直想著要怎麼守護你,讓你不受輕視、不被欺侮;後來我發現,拳頭不是所有問題的解決之道,在這社會裡要受人尊敬,擁有權勢與財富是最快、最簡單的辦法,所以我就這麼做了,只是這樣而已。」
他將她頰邊的髮絲勾到她耳後,低柔地道:「你以為你的依賴是我的負擔,但你不知道你無憂無慮的笑容是我的寄托,我一直倚賴你的倚賴而活。睿穎,是你讓我有能力去愛與被愛,如果不是你,我的付出就失去意義了!所以,別再說什麼你要獨立了,我才二十幾歲,不想少年白髮。」
睿穎笑了,但還是有些不安,「真的嗎?你不是安慰我?」
滕騏想了想,壞壞一笑。「嗯……其實我有一個還未實現的夢想,但憑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
「真的?」睿穎果然馬上就問了,「什麼夢想?」
滕騏環住她的腰,摟近自己,在封印她的唇之前,貼在她唇上笑著低語——
「我想要一個家庭……」
*** *** ***
一年後,某個小週末的午後,滕騏與睿穎走出電影院,在擁擠的散場人潮中,滕騏一手緊緊握住睿穎,與她的柔荑掌心相貼,十指緊扣,另一手則拿著一把精緻的洋傘,為睿穎遮去陽光。
「你覺得剛才的電影好看嗎?」睿穎含笑問著丈夫。
「還不錯。」
睿穎白了滕騏一眼,「你明明一坐下就睡著了!」
自從艾德·海曼宣佈將海曼投資公司遷移到台灣,並讓滕騏正式接棒後,滕騏幾乎天天都得加班。但是,他堅持週五提早半天下班,補償他們夫妻週一到週四的聚少離多。
這是他與睿穎的專屬時間,誰也別想佔用!
「我發誓我有在看,更少我覺得女主角的身材挺辣的……」看見妻子嗔惱的模樣,滕騏哈哈大笑,扣住她的纖腰,在她白嫩的頰上竊去一吻,「但是我最愛的還是你……」
大庭廣眾下的親密動作,使睿穎臉紅了,不由小聲抗議,「滕騏,這裡是街上呀!」
「隨他們看,我不介意……」繼續偷香。
街道的一旁,有位灰袍黑頭巾的修女抱著紙箱,對每個路過的行人勸募,「請發揮愛心,踴躍捐款,幫助偏遠學區建造圖書館……先生小姐,請樂捐一些好嗎?」
當紙箱推到他們面前時,睿穎卻被修女的面容吸引住了。
「您是……方老師?」
方志貞訝異地拾起頭。「你是……區睿穎?」
「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和方老師乍然相逢,睿穎萬般滋味掠過心頭。
方志貞望著睿穎身旁高大的男子,也認出了滕騏。
從滕騏的衣著與不凡的氣勢,她知道,他已今非昔比。而從他倆緊握的手中,她看見了堅定不移的愛情。
「你們……還在一起?」
滕騏扯出一抹沒什麼笑意的笑容說道:「是,而且我們已經結婚了。」
他沒有忘記,這個女人曾經阻撓他和睿穎在一起。但是他明瞭方志貞是出於關懷睿穎,所以他也不計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