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著魔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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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雖然當下是真的很氣被誤解,可是若他自覺行得正,就該堂堂面對,用行動去化解對方的懷疑,而不是反其道而行。

  不知道季清澄是不是因為怕他動怒,所以被迫和他相處?疑心大起之後,一如過往的交遊,著實不是滋味。

  姚彩衫手上扳著餅,玩到小碟裡慘不忍睹,才總算決定無論得到什麼回覆,都要問個清楚。

  好死不如賴活著?

  不,一翻兩瞪眼比較合乎他直來直往的個性。

  「清澄……」姚彩衫訥訥呼喚著,深怕眼前人會不予理會。

  明知道他不會,可是自己就是很不安。

  輕輕嗯了一聲,反應平穩的季清澄沒有遲疑地應了,舉著泥紫小壺為他斟透明的茶湯。

  「怎麼了?」季清澄一如往常,但隨即想起什麼一般,「啊,我懂了,這江南茶葉雖不如『蟬冀』,可我試過味道,也不會苦的。」

  嗯,不是苦不苦的問題,他還沒法子思考到這一步。

  姚彩衫偷偷抬起頭瞄著季清澄的臉色,一如往常,可是他就是覺得不太妙。

  正常沒有兩樣,卻有些縹緲,有些透明,一如端午時在大街上尋回他時,他的臉上也是這般神色……好似被風吹過,便會化開。

  「不是怕苦口,」他忙搖手,換來了個更困惑的表情,「我只是……」

  沒有下文的話語,季清澄一臉不解,但還是不慍不火的開口。

  「只是什麼?」

  就是這個「只是什麼」難以回答,姚彩衫也有些迷惑,但接著他決定豁出去,乾脆些問個明白。

  「我想——」

  「小老弟,你說這茶不如『蟬冀』是什麼意思啊?!誰不知道當今天下,巴茶早已過時,是江淮茶葉的時代了啊!」

  突如其來的譏嘲之聲,姚彩衫內心嘖了聲,老在緊要關頭就會被壞事。他抬起臉來,幾個穿著普通,可一臉鄙夷之人映入眼裡,不知怎麼的,他不想花時間和他們抬槓,會使他生出浪費生命之感……人生苦短,該使在值得的事上。

  被質問的季清澄仍舊如常穿著巴蜀服飾,自斟自飲,眼裡星火不生。

  「這是事實。」

  或許是這坦然的肯定語氣更激怒了對方,一行數人哼地笑了起來。

  「咱們才不信,要是出色,怎麼也不見銷售到四方?看你這鄉巴佬樣,肯定不知道長安城裡沽飲閣和京醉樓沒選上的茶葉,便不值得一哂吧。」完全瞧不起人的男子,傲慢笑著。

  季清澄還沒回答,姚彩衫已經聽不下去了。

  連家裡名號都被搬出來了,他怎麼能忍受自家招牌去為這些吃飽了沒事幹故意尋釁的傢伙背書!

  「沽飲閣沒用『蟬冀』是因為這『蟬冀』太稀有,稀有得連未來當家也只喝過一回,你們這些看起來沒見過大世面的傢伙,有喝過『蟬冀』嗎?沒喝過,又憑什麼貶得一文不值?清澄要說這茶葉不如『蟬冀』,那這茶就肯定不如!巴茶過時?淮南產茶量大是實,用各領風騷合適,何必非要把人踩下去?若是一比,最後名不副實的羞恥下場可就丟人囉!」姚彩衫半譏半笑地說著。

  被嘲笑沒見過大世面,又被說是名不副實,或許還對唇紅齒白的姚彩衫有些自卑,站在桌邊不走人的男人們個個臉色漲紅。

  「你又憑什麼說得你一副明白箇中內情?」其中一人拔尖聲音質問。

  箇中內情?他和清澄不明白,那就天上人間海外黃泉都不會有人明白了。

  姚彩衫揚笑,似個孩子,天真開朗。

  「因為我和他就是當事人嘛!能搬出沽飲閣的名號,自然該聽說過姚家的姚彩衫和巴蜀季家的季清澄吧。」他淺聲笑著道,說得一臉無辜。

  那幾個人啞口無言了半晌,但看著一人身穿苗衣,一人確實五官極為出色,都合乎傳聞,不由得相信了幾分,但好似還不死心。

  「記錯了,是京醉樓,是和你家打對門的京醉樓!」

  姚彩衫翻了下白眼。

  真是群沒有三兩三還敢上梁山的傢伙,這種情報要沒掌握,他未來也不用當家作主了。

  「京醉樓賣的茶,種類比咱們家少,況且你們這麼有自信,應該也是產茶人家,鼎鼎大名京醉樓的女少東楚小南,現在人也在花露華家,不妨帶上你們最有自信的好茶,隨咱們回去,讓她和咱們姊弟一併試試,若茶真的好,說不定能多兩筆大生意!」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那瞎眼婚事鬧得全天下人皆知,當然知道京城第一艷帶著弟妹,還有另外兩位未婚夫,和隨後追上的楚小南一行人馬進駐了華家,數人臉上都有些難看,又隨口胡說八道了幾句後便快步逃開。

  姚彩衫也懶得追打下去,一則他不愛生事,和氣招財,二則這群搞不好只是沾別戶優異茶商之光的茶商,還沒那本事招他動大氣。

  「哼,要料到最後會夾著尾巴逃,何必又要來招惹是非?」他扁了下嘴不以為然,回過頭,急忙想回到先前對話,「清澄——」

  季清澄神色有些難懂,舉手打斷了他的倉卒語氣。

  「咱們回華家吧,你都說成這樣,再讓你喝這茶葉就太可憐了,我於心不忍。」

  不讓自個兒喝他親手泡的茶了?!

  為什麼?他剛才又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了嗎?

  「清澄,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了嗎?」姚彩衫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問得只差沒有掉淚了。

  像是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季清澄的表情一愣後,轉而帶了一點他看不懂,但好似是難為情的表情。

  難為情,向來大方自若的季清澄何須難為情?

  季清澄清了下嗓子,模樣更呼應了姚彩衫的猜想。

  「我後來有找到一些『蟬冀』,你想喝嗎?」她吞吞吐吐地問道。

  大喜過望,姚彩衫笑了。

  *** *** ***

  摻了絲青的裊裊茶煙,季清澄難得善感,直覺這香味真該使用悠長永恆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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