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試探性地道:「小姐對谷師傅的成見好似很深?可谷師傅人真的很好啊!他平時又不擺架子,見了人也總是笑嘻嘻的,親切得很呢!」
只見風戀荷訝異地瞠大了雙眼,好像她方才說了什麼她聽不懂的話似的。
「笑嘻嘻?親切?你確定我們說的是同—個人嗎?」
她驚訝的模樣讓兩個丫頭忍不住噗哧一笑。
「自然是真的,我們沒有騙您的必要啊!而且這次還真多虧了谷師傅呢!老爺本來要把您關進柴房讓您思過三日的,可還好有谷師傅拼了命地替您求情,所以您現在才能好好地在這裡吃咱們替您偷送進來的食物,否則要是進了柴房,門被落了鎖不打緊,咱們就是想送吃的進來也只能望門興歎。」
風戀荷沉默下來,那傢伙會對她這般好?
思緒尚未理清,一旁的春兒已動手整理起碗筷來。
「小姐,我們不能久留,得走了,要是讓老爺發現那可不得了,這紙袋裡還有一些您最愛吃的香肉包子,是何媽犧牲晚膳時間替您蒸出來的,如果您夜半里餓了還可以拿出來止止饑,只要挨過今晚,到了明兒個一早,老爺應該就會把您放出去,您安心吧!」
才說完,兩個丫頭便已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地走了,徒留風戀荷一人仍納悶地思索著春兒方纔的話。
那谷傲辰當真開口替她求情?
邊皺眉邊吃著香肉包子,風戀荷想了一個晚上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果不其然,隔天一早,風玉堂便派人把風戀荷給放了出去。
一來到大廳,只見風玉堂與谷傲辰早已等候多時,風玉堂仍如昨日般一臉凝重嚴肅,氣似乎還沒消,而谷傲辰則瞠著莫測高深的黑眸頻頻瞅著她,讓她忍不住又想起昨夜香兒與春兒兩個丫頭所說的話,當場讓她有些尷尬地羞紅了一張俏臉。
來到父親面前,她立刻低垂著頭喊道:」爹。」
一瞧見愛女,風玉堂忍不住歎了口氣,要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跪了一夜,想得如何了?」
風戀荷靜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萬般愧疚地道:「對不起,爹,女兒不該惹您生氣的,昨日女兒的確是太過分了,未顧及您的面子,女兒已經知錯,請爹原諒。」
風玉堂卻是聽得頻頻搖頭。「女兒啊!爹並不是因為面子才如此生氣的,你是爹惟一的女兒,爹自然希望你能和你娘一樣知書達禮,四書五經樣樣精通,爹氣的是你不該以大欺小,欺負那王大虎,即便他有再多的不是,也有他的家人負責去管教,而不是你。」
然而風戀荷卻不表認同。「這道理女兒自然明白,可偏偏那王阿捨根本就把王大虎給寵上了天,任憑他在外頭闖下大禍也從不打不罵,那王大虎現在不過才六歲,要是再這般下去,只怕他的前途一片黑暗。」
「所以你才以暴制暴?」
風戀荷抬起頭飛快地瞪了谷傲辰一眼,不滿他的插話。
「你們以為我愛嗎?每次打完那王大虎,我全身都要酸疼上好些天,難過死了,要不是那王大虎太過分,我根本懶於對他動手,教訓他可不是件輕鬆差事。」
風玉堂聽了只有搖頭歎氣的分。
「你一共打了那王大虎幾次?」
風戀荷皺皺鼻子,有些心虛地回答:「三次。」
「三次?」風玉堂一聽,差點眼冒金星、昏眩在地,「女兒啊!爹以前不是曾告誡過你女孩家絕不能動手動腳的嗎?你是把爹的話當耳邊風了嗎?居然還打了那王大虎三次!」
風戀荷趕緊出聲為自己辯解:「是那王大虎欺人太甚啊!」眼見風玉堂一副又要發飆的模樣,她只好不甘不願地住嘴,「好好好,爹,女兒不說總成了吧!一切都是我不好,即便那王大虎再壞、再胖、再討人厭、再沒人緣、再……」只見一記冷光射來,她趕緊改口,「女兒下次再也不敢了。」
風玉堂無奈地靠躺在大椅上。「真不敢了?」
風戀荷翹起了嘴,口是心非地道:「自然不敢了,您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也只有您一個爹,即便我再如何的不甘心,也捨不得惹您生氣,女兒是爹的寶貝,爹也是女兒的寶貝啊!」
一番話說得風玉堂眉開眼笑,開懷極了。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這次爹就不予追究,雖然爹非常的生氣,曾想要好好地責罰你,但谷師傅說的也沒錯,你本性善良,不過就愛調皮搗蛋罷了,所以這次就算了,爹饒了你,但你可不能再犯,倘若再讓我知道,可不是只有跪祠堂而已。」
風戀荷不以為然地瞟了谷傲辰一眼,扮了個鬼臉後才別開頭。
「謝謝爹。」
風玉堂樂得哈哈大笑。「謝謝谷師傅吧!他可是為你說足了好話,你能有這麼個好師傅,實在該感到慶幸。」
慶幸?風戀荷聽得差點瞪凸一雙眼珠子。
有這樣表裡不一的偽君子當師傅她已經夠慪的了,還要她感到慶幸?這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人前他或許是個人人敬佩、稱讚的好琴師,可人後呢?時常威脅恫嚇她不打緊,還老是用那雙深沉得讓人心驚的黑眸直勾勾地瞅著她,他那是身為師傅所該有的行為嗎?
「戀荷。」
不滿的命令響起,風戀荷這才不情不願地道:「謝謝谷師傅。」
早明白她是言不由衷,谷傲辰有趣地笑瞅著她。
「小姐不必如此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更何況小姐刀子嘴豆腐心,本就不該受罰。」
風戀荷聽得直想作嘔。
風玉堂卻突然語出驚人地道:「谷師傅,嚴格說起來你可以算得上是戀荷的老師,戀荷便是你的學生,既然如此,哪有夫子稱學生為小姐的?所以你以後就直接喚戀荷的名字吧!這樣也顯得比較親切。」
谷傲辰尚未表示意見,風戀荷便已杏眼圓睜地驚呼:「不行,我不答應。爹,再怎麼說,谷師傅也是您從外頭聘請來的琴師,於情於理,咱們都不該尊卑不分,怎能讓他喚我的閨名呢?那是只有我未來的夫婿才有的資格,所以我不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