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玉堂聽了笑呵呵地道:「戀荷,爹並非迂腐、不知變通的人,讓谷師傅喚你的名字也沒什麼不好,爹便是希望你們師生間能增進些情感,那你才有可能盡快學會彈箏,爹可是設想周到啊!」
風戀荷卻急得直跺腳。「什麼設想周到——」
話尚未說完,即被一臉笑意的風玉堂打斷。「我看就這麼辦吧,谷師傅,你應該不會反對吧?戀荷或許粗魯、性情暴躁了些,但生性絕對善良,希望你能拿出畢生絕學教會她彈箏技法,如果能將她訓練成優雅高貴的千金,我必定重重酬謝。」
得償所願的谷傲辰自是舉雙手贊成。「只要戀荷不反對。」
風戀荷卻聽得一把怒火直往腦門沖。
這傢伙簡直卑鄙陰險到了極點,她尚未表達意見,他便已先聲奪人,這不等於讓她一點反對的餘地也沒有嗎?
「爹。」
風玉堂爽朗的笑聲頓時響起。
「哈哈哈,那就這麼辦了。」
只見兩個男人兀自笑得極為開心,全然不把風戀荷的抗議聽進耳裡,兩人還逕自開懷暢談了起來,讓風戀荷簡直看傻了眼。
瞧瞧,她是被捲入了什麼樣的情境裡。
錯愕,令人錯愕啊!
第五章
天氣清朗,白雲飄然,大地一片暖意融融。
位於京城內的一處王記布坊前,一個纖細人兒藏身暗處,左瞟右瞥,清亮美眸盈盈閃爍,蓄勢待發。
不多時,但見一名胖娃兒自布坊內奔出,全然無視身後傳來的叫喚,蹦蹦跳跳地往街頭玩樂去。
纖細人兒走出暗處,仔細一看,原來是風戀荷!
好不容易逮著良機,蟄伏了將近一個月的風戀荷終於成功偷偷溜出府,在王記布坊前埋伏了好些時候,想來一定是那王大虎早忘了那與她之間的「深仇大恨」,居然還敢獨自跑出來四處遊玩?
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
躡著腳步尾隨在王大虎後頭,一抹看來顯得極為邪惡的笑爬上了風戀荷美麗的唇角,水般的星眸更是閃爍著無比的精靈與鬼怪,一場計劃彷彿即將展開。
果不其然!
眼見那不知情的王大虎慢慢地離開人煙沸騰的街頭,轉而走到人跡稀少的小路,風戀荷見機不可失,立刻往前衝去,同時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麻布蓋住王大虎的頭。
嘿嘿嘿,看你這會兒還能如何搬救兵。
想起連日來所受到的委屈與被迫禁足的冤氣,風戀荷再也不客氣,掄起拳頭重重地便往王大虎身上直落了下去。
敢打我的小報告,這會兒你瞧不見我的臉、也聽不著我的聲音,任你再怎麼厲害,也一定猜不著是我。
風戀荷得意地在心頭想著,狠狠的拳頭仍沒停下,不停地落在王大虎身上,像是要把連日來所受的氣全給發洩出來似的。
死小孩!揍死你!
拳頭不斷地落下,被蒙著麻布的王大虎自是動彈不得,只能咿咿唔唔地發出細微可憐的哭喊聲,像只受了傷的小鳥,絕望而又悲哀。
還敢哼?
風戀荷猛地一咬牙,拳頭出得更猛。
別怪她暴虐無道、惡毒絕情,這死小孩之前還不是曾無數次這般欺負大毛他們,而且還全然無視她的警告,一次又一次地帶著大批莽漢上三合院去搗亂,打翻人家大批谷子不打緊,還差點把三合院給拆了,險險讓那些住在三合院裡的老弱婦孺失去可遮風避雨之地,每每想到此她便滿腹怒火,今日算他倒霉,讓她逮著機會。
死小孩!踹死你!
砰!砰!砰!踢踹聲連番響起。
風戀荷死命抬腳踹向王大虎那癡肥的矮短身材,一想到這些舉動對他來說也許不過只是繡花枕頭,起不了絲毫作用,她硬是踹得更用力,彷彿怕他不知曉她的厲害似的。
畢竟那王大虎生來便癡腫肥胖,每每教訓他都要讓她花費好些氣力,折騰得她是熱汗飛濺、氣喘如牛;再者,日前那王阿捨才剛帶著他上門理論,怎地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身上原本那些可怕的青紫淤腫便全消失不見?這不更說明了她的那些拳腳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既然如此,這回她不下手重一點怎麼成!
想到此,辟里啪啦的舉頭落得更凶、更猛。
王大虎,要怨便怨你自個兒吧!倘若你做個乖巧、不處處找人麻煩的可愛娃兒,我自是疼你都來不及,又怎會如此對你動手呢?
「唔……爹,痛……」
被踹躺在地的王大虎頻頻呼痛,風戀荷聽了更火。
這個死胖小子,你喊啥、叫啥?都是你那爹把你給寵壞了,以致才六歲大的娃兒,就已像個為非作歹的壞胚於般成天四處溜躂、惹事,我今兒個要是不好好教訓你,你不會知曉自個兒有多可惡!
心頭才剛這麼想,風戀荷便使出渾身解數又踢又踏、又打又捶的,最後乾脆重施故技,壓坐在他身上惡狠狠地施暴,打得她是手酸腿麻,最後再也沒力氣了,只好癱坐在一旁,氣喘吁吁地喘息著。
「不、不行了……」
勉強撐起發軟的腿兒,風戀荷看了躺在地上的王大虎一眼,忍不住又氣呼呼地給了他一腳。
「呵呵,心滿意足,走人嘍!」
才說著,全然不覺愧疚的罪魁禍首眉開眼笑地離開了,徒留那被打得不成人形、頻頻裒號的王大虎癱軟在地上嗚咽哭喊。
可憐喔!可憐喔!
功德圓滿,纖細人兒在最短的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了府。
戰戰兢兢地站在圍牆下,風戀荷抬頭仰望了眼比她還高的石牆,腦袋快速飛轉一圈,眼見四下無人,立刻一鼓作氣,足尖一蹬,往上攀住那又高又厚的石牆,打算如出來時那般攀牆入內。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打那王大虎花掉了泰半的力氣,等她好不容易攀上石牆時,已是汗流浹背、搖搖欲墜。
「天啊!好、好累喔!」
費力地捲起下滑的衣袖,風戀荷忍不住以手背頻頻拭汗,努力地抬腳試圖跨過石牆,只是光這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對早已累得頻頻喘氣的她來說,卻變得困難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