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當時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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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心跳一平復,她走到窗邊,和他並肩靠著。他垂睫不語,緊抿著豐唇,面露機警之色,見她等候答案,才稍微緩和了容顏,拿高手上的那包東西,略惱道:「他們在追這樣東西。」

  「那不是我們的啊!」她大驚,難怪甩不開那些人,原來他們真的是目標。「給他們不就行了?我們是被栽贓的啊!」她的世界很簡單,你來我往全憑直線思考。

  他被她孩子氣的邏輯逗笑了。「東西出現在我們手上,有理說不清,以為我們是共犯呢!我一個人也罷,妳在身邊,我怕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傷了妳。」事情發生得太快,寡不敵眾,沒必要為了評理吃眼前虧。

  「噢!」她似懂非懂。跟在他身邊,雖然總有些意外發生,讓平淡的生活頻添心驚肉跳,心頭卻不真正的怕,有他隨身在側,就像在護城牆裡頭,什麼艱險都被隔絕了。「不會是毒品吧?我們不能把這種東西留下的!」她一轉念,憂慮隨起,如獵狗爭食的追撲,難道會是為了禁忌的犯罪品?

  「不是。」他揚揚那包東西,側耳傾聽裡頭發出的小小悶撞聲。「大概是錄音帶和文件之類的。」

  她鬆口氣,歪著頭看他,忽然抿嘴笑了。他揚眉,不解的眼神,她看來已經把意外的驚疑拋開了,別有意涵的巧笑。「我在笑,好奇妙,遇見你以後,每次要跟你單獨道別時,總會出現一些意思外把我們困在一起,把道別的時間給延長了。我看,以後我們乾乾脆脆別說再見了,也許就不會有這些奇奇怪怪的事發生了。」

  他跟著莞爾,湊趣道:「不說再見,不就要永遠在一起了。」

  她唇角仍掛笑,內心卻著實一楞,撇開視線,手背在身後,看著自己的鞋尖。「你想,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呢?」

  他撩起窗簾一角,再次探尋街面,稀稀落落的一般閒散行人,沒有了那群似鯊魚般窮追不捨的蹤影,他行事謹慎,拉緊窗簾道:「再等一下吧!他們很有耐性的。」

  不知何因,她起了個小小錯覺,這般平常人不易碰到的特殊事件,他處理起來不見一點驚慌,甚至有種司空見慣的沉著反應,溫良如他,飽經了多少她從未想像過的世面?他們之間的距離,比表象所見更加地遙遠吧?

  她移步至床畔,安靜地坐上床,屈抱小腿,無來由的沉悶緊縛於心。

  他走過去,拍拍她的膝,柔聲安慰:「別怕,這次不會讓妳在外頭過夜的。」

  她忙堆笑,「我沒事──」陡地止聲,笑紋散逸,原本安靜的空間裡,從薄薄的隔牆滲出細而軟的嬌吟聲。起初隱隱約約,不細聽可以不放在心上,沒多久,纏綿的吟聲像突然放大的電視音量,只有重聽才可能刻意忽略,間中是低抑的男性浪語,互相有節奏地交織著,毫不保留地變成了他們的背景音效。

  她木然地直起上身,兩相愕然,床單彷彿是火燙的,她猛然跳下床,拿起背包擋在胸前,擠了個僵硬的笑,急道:「我們可以走了嗎?」

  他雖內斂深沉,也藏不住不自在,勉為其難地點頭,「走吧!」明知此刻不適宜貿然出門,但目睹她一張脹紅的臉,再待下去,離暈厥也不遠了。

  她迫不及待地拉開門煉,手搭上門把,就聽到了異常的騷動;這裡隔音差,走廊間的動靜一分不差的傳來,男性火爆不耐的狠戾質問隨著急匆匆的足音迫近,櫃檯胖男賠小心的話聲雖已壓低,還是明晰入耳。「先生,這樣隨便打擾房客不大好,傳出去以後誰還敢來?那一男一女看起來就是來開房間的,急得要命,尤其那女的,大概第一次上旅館,臉紅得不得了,應該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他們只是休息,很快就要離開了,還是在樓下等等吧!」

  「廢話少說,鑰匙拿來,還是我一腳踹開?」不肯妥協,足音在門口停止。

  匡政制止她就要旋轉門把的手,往裡一拉,火速將她推上床,低聲吩咐:「鑽到被子裡去!快!」

  意會到是那群人之一尋上門來了,她未加考慮,竄進被裡就蒙頭躺著,軟被在手中抓得死緊。不曾遇過如此凶險之事,她張著嘴喘著大氣,頭有些發昏。沒幾秒,被猛然掀開,雙眼未睜,一道陰影覆蓋下來,壓住她的身軀,她想扯嗓大叫,嘴立即被大掌堵住,熟悉的聲音附在耳畔,「別叫,我不會碰妳,只是做做樣子。」

  半明半暗的照明中,她剛適應了光線,門鎖喀喇一轉從外頭被打開,她倒吸口氣,上頭那張臉隨即俯下,吻住她差點失聲的唇。她腦袋轟然,反射地用兩手抵住他的肩頭,手一觸及,立即彈回,震驚得僵在他身下……他上半身不知何時成了裸露的!

  他的確沒碰她,兩肘撐在她身旁,捧住她的臉,溫柔地貼吻她的唇瓣,沒有更進一步侵入。僅止這般,她已昏昧不知所終,任他親密。

  來人見到床上裸露在外的寬背,和進行中的纏綿擁吻,悻悻啐了一口,調頭就走。

  咒罵聲遠離,匡政立即敏捷地躍開,穿上散在地毯上的衣衫。整裝好後,發現她動作變得遲緩,茫然地下了床,他趨前扶住她,怕她驚魂甫定,又失神摔倒。「別怕,人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她點點頭,一聲不出,表情說不上失落還是疲累,先前的活潑消失了。

  「天聆?」是嚇壞了嗎?還是不開心他吻了她?她平時不拘小節,尺度不會太過保守才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對妳……剛才是不得已──」

  「我知道,不用解釋。」她想笑,笑不出來,嘴一扁,發現哭還順當些,但是也並非真的想哭,她只是……懊惱!十足的懊惱!

  她一點都不想這個吻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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