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只有你。」隔著水霧,他捉住她的手,輕輕一句就打破她試圖維持女性尊嚴的迷思。「而我之所以會帶你來這裡,其實也只有一個目的。」
「真的?什麼目的?」這時候裝傻,似乎是最好的回應,她很樂意讓他來主導今晚的一切。他說他只有她,她相信,並為此歡喜不已。
他聲音沙啞地說:「我相信你已經注意到,當一個不會游泳的人被困在船上時,除了所乘坐的船以外,他已經沒有任何的退路。」
「我想我注意到了。」她有點緊張地舔了舔唇,不安地看了一眼船舷外晃動的湖水。儘管現在是夏季,但常識告訴她,深夜裡的湖水仍然十分地冷;除非必要,夜泳並不是吃過晚飯後最好的休閒活動。
「我不會游泳。」他乾脆坦承自己的弱點。「那意謂……」
「你沒有退路。」
他下巴一緊。「對。我沒有退路。」
「梓言,你讓自己無路可退,為什麼?」她有預感他會說出很令她震撼的話,她得穩住才行。
「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瞭解,這不是一時衝動下的決定,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選擇。」
「什麼樣的選擇?」她不自覺地顫聲問道,睜大著雙眼企圖穿過霧色,直直看進他心中。
「選擇把我自己交給你。」他輕聲回答,字字句句清晰有力地輕把著她心扉,而她再也守不住那道最後的藩籬,無法再有任何的保留。
就那麼簡簡單單地,她終於明白自己這輩子就只可能愛著他一個人,也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愛他了。他們相識得太早,心動得太早,是年少時對愛情的不安,讓他們因猶疑而鎖上心扉。
然而就在今晚,那些無謂的不安與猶疑再也無法阻止他們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打開上了鎖的心門,她愛他。
船的那端久久沒有傳來回應,梓言忍不住屏住呼吸,不敢打破這驟然降臨的寧靜。她太過安靜了,使他緊張不已。這是個好現象,他提醒自己,絕對不能再將她的感情視為唾手可得、理所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有義務對另一個人付出自己,他是何其該死的幸運才能擁有她對他的關切。
彷彿岑寂了一百個世紀那麼久,終於,娃娃柔聲詢問:「全部嗎?」
「什麼?」他太過緊張,以致於沒聽清楚。
「全部都要給我嗎?」她語氣有點太過危險地再問了一次。「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完完全全地給我,一根頭髮都不保留嗎?」
這回他聽懂了,並且放下所有的尊嚴與驕傲,將自己擺放在銀盤中,任她取用。「如果你要的話,當然……全都是你的。」他擠出一抹緊張的微笑,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點。
她又沉默了片刻,彷彿在考慮要不要接受他的提議。也許她會認為他終究不合她的胃口?畢竟他們從來沒有機會往這方面更進一步發展,說不定她對於他所提供的東西不滿意,而這想法令他胃部翻騰,嘴裡發酸。
「那好,張開你的手臂。現在。」終於,她下了一道命令。「別問為什麼。」
他早已投降,只能完全照辦。
當他溫順地張開手臂時,下一秒鐘,她便毫不遲疑地投進他的懷裡,雙手牢牢地抱住他的腰。「傻瓜,傻瓜梓言,你本來就是我的。」她壓在他身上,來回親吻他的眉心和下巴。「而且全部都屬於我。」
「包括我的白襯衫?」他緊抱著她,懷著一線希望地問。
「包括你的白襯衫。」她輕輕吻著他因緊張而緊繃的喉嚨。
她肯定的語氣使他如釋重負,總算鬆了一口氣,這才微笑地任由她觸摸他,感覺那美好的撫觸。老天!她好溫暖。他用手臂圈住她纖細的腰身。「我聽說你對白襯衫有特殊的癖好。」
「嗯哼,我知道鎮上一直流傳著這樣的說法。」
「我在想……你有沒有可能會願意進一步說明,你對我身上這件白襯衫的打算?」
「你可以猜猜看。」她放鬆地枕在他肩上,輕巧的手指頭在襯衫鈕扣上來回移動,而後靈巧地解開其中一顆。
「我猜不到。」
「發揮你的想像力。」她鼓勵道。
「當一個男人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某一個部位的時候,我想他不太可能還有辦法用腦袋思考。」他老實地說,低頭看著她的發旋。
「哦。」突然會意的她低低笑出聲。「我想我知道你的血液都流到什麼地方去了。」
此刻頂在她小腹上的隆起令她既驚奇又羞怯。上過健康教育,有著足夠知識的她當然瞭解那是什麼,只是她從來沒有跟他這麼親密地在一起過,而他的反應,令她有種純然女性的滿足與勝利感。
「我希望你不會覺得討厭。」他有點擔心地說出心裡的想法。「娃娃,我們當了很多年的好朋友,過去我曾認為要跨越那條界線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友情與愛情的差別,在於前者缺少了後者在生理上更進一步的認識。愛一個人,會想要得到對方的全部,並在得到的同時也付出自己。身心靈都屬於對方,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娃娃想起梓言提過,他曾為了自己的反應而嚇得逃走的事。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發現他愛她的嗎?
手心底下的身體是那樣的緊繃僵硬,她想他現在一定很焦慮。
也許她可以讓他繼續擔心下去,也或許,她可以替他解決這個小問題。
「梓言,你確定從前的你我之間,只有單純的友情嗎?」
他沒有馬上回答。她決定給他一點時間思考,於是繼續問:「你仍然認為,當以前的我說愛你的時候,只是單純的朋友之愛嗎?」
「你是說過你對我有一些跟費洛蒙有關的衝動之類的話。」他悶悶地說,彷彿又變成年少時的那個自己,對於自己生理上不受控制的反應莫名尷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