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可能處心積慮破壞自己眼前美好生活的人,即便他是不遠千里而來,就算他再有善意,許芳茵也很難對他敞開心門。
再者,她一想到未來可能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要跟此人進行大鬥法,心中的惱火更是難以消散。
許芳茵忿恨地將手中的提袋往沙發上用力一扔,啐道:「哼!一袋小零嘴就想收買我?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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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兩天,敖星野約了早幾年移居美國發展的沈靜靜餐敘。
沈靜靜為了歡迎從台灣遠道而來的好友,特地從她居住的費城開車赴會。
「沒想到,你真的願意調到紐約?聽說這是『鈦勇』專門發配邊疆的爛缺,你倒是挺沉著的嘛!」一見到許久沒見面的敖星野,沈靜靜開口就是一頓貶損。「敖星野!你老實說,來紐約究竟有什麼目的?別人不瞭解,我可是清楚得很。你敖星野從不崇洋媚外,平常連漢堡牛排都吃不下肚的死忠華人,怎麼會願意跑來美國?嘿,我猜,這當中必有問題!」
「你以為我有什麼目的?不就是工作賺錢過日子罷了。」敖星野揚起紳士的笑容,一點兒也不被沈靜靜尖酸直接的話所影響,好整以暇切著他面前的大塊牛排,忍耐地一口一口吃下去。
「哼,少來!」沈靜靜不以為然地噘起紅唇,瞥了他一眼。「別『假仙』了,誰不知道你在台灣位居鈦勇集團的營運核心,你賺到的錢,已是很多同年紀男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再說,你孤家寡人一個,要那麼多錢幹嘛?」
「錢哪有人嫌多的?」敖星野依照那副「你統統都猜錯」的自若神態,拿起白色手巾抹了抹嘴,輕描淡寫道:「我只是按照上面大老闆的指示,既然領的是人家的年薪,就該聽人家的命令,就這麼簡單,你別亂猜了。」
「是嗎?」沈靜靜瞇起眼,冷冷一哼。「說到『聽話』這件事……嘖,你確實讓我刮目相看——你畢業就考進『鈦勇』,一路做到最高的營運副總,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想過轉換其他的跑道?多少獵人頭公司以多高的年薪挖角你絲毫不為所動?這位同學,你對老闆的忠誠度真教我訝異。」
「嗯?」敖星野放下刀叉,暫停對牛排的奮戰,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對一家企業忠誠也不對嗎?」
「這個嘛……是沒什麼不對。」沈靜靜喝了一口紅酒,微偏著頭,彷彿在思考該怎麼說出她的感覺。「只不過,不合常理。以你熱愛挑戰的個性,應該一層一層往上攀才對,『鈦勇』再大,畢竟只是間本土公司——」
「你哪裡來這麼多問題啊?靜靜同學,你今天大老遠從費城開車過來,是專門來找我碴的嗎?」敖星野不耐地搖搖頭。「我才剛到紐約,正需要你這位前輩多給點資訊幫忙一下,幹嘛才坐下來就開庭審判?大家幾年不見,你就沒幾句體貼的話說說?」
「體貼的話?哈哈哈……」沈靜靜放下酒杯大笑起來。「我們要是能說體貼的話,也不會到今日各自天涯一方的地步了。以前你敖星野是目空一切的佼佼者,真訝異今天的你會開口求援?!不然你自己說好了,想聽我說什麼貼心的話?你家是少了被子,還是少了鍋子?」
「你還鬧?正經一點好不好?」敖星野無可奈何搖搖頭。「靜靜,我來紐約是有任務的——而且,不是個簡單的任務。」
「嗯……」沈靜靜微笑看著他,點點頭。
「你多少聽說了吧?」敖星野斂起笑容,認真地道:「我一到了紐約就去找她了,結果——碰了個大釘子。」
「哈!果然被我猜中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茵茵沒給你好臉色看。」沈靜靜撫掌大笑。「沒想到吧?在台灣叱吒風雲的高階經理,一來到紐約什麼都不是,連個柔弱的姑娘都可以給你大釘子撞。所以我就想不明白,多少前人在這裡陣亡,你明知道有大地雷還眼巴巴飛過來,在我看來,動機不單純喲——」
「什麼不單純?你想像力真豐富!」敖星野定定看著眉飛色舞的沈靜靜。「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胡思亂想。我的動機很簡單,就是來完成別人不能完成的任務。許總裁希望我安排他女兒回台灣去,那麼我就照他的意思去做,這有什麼不單純?」
「喔——偉大的呢!」沈靜靜瞠大眼睛,戲劇化地拉長聲音,以深富意涵的眼神看著他。「既然你抱著『千萬人吾往矣』的必勝決心,別說好朋友沒幫你——等下有位神秘嘉賓蒞臨,你自己看著辦囉!」
「什麼神秘嘉賓?你還約了誰?」敖星野狐疑地微皺起俊眉,迷惘地問:「紐約還有什麼我們共同的朋友嗎?」
敖星野話才剛落下,不經意便在視線不遠處,望見落地窗外一抹娉婷身影裊裊移近。
那是一個長髮纖瘦的東方女子,手裡抱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和書,小小的臉蛋仰起四處張望,看得出來像是在找什麼——
天!沈靜靜居然把許芳茵約來了!
敖星野心裡一陣狂潮洶湧,這是一種他自己也難以形容的感覺,意外看見她迷人的身影面容,他的血液快速奔竄,彷彿噬血的虎豹見到獵物,又像是青澀少年見到心儀許久的暗戀對象,控制不了地呼吸不順——
自那日在她寓所吃了頓排頭後,到現在他還沒想出下一個再與她接觸的充分理由,他原打算過些日子,等紐約的工作上了軌道,再來好好從長計議。
萬萬沒想到,沈靜靜在完全沒有告知自己的情況下,把許芳茵也一併約來了。
敖星野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穩住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