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藍法瑞嗎?」
「是的。果真如此,她為什麼不會再開殺戒?」
愛瑪望著窗外,心思飛快運轉著。「我記得你宣佈跟我訂婚時她的表情有多麼驚愕。我當時以為那是因為她和其他人一樣深感意外。但話說回來,突然發現自己的計劃再度出錯,會有那種表情並不令人訝異。」
「她冒險犯下殺人罪,獎品卻沒拿到手。」
愛瑪扮個鬼臉。「我可不喜歡被人當成獎品。」
「我沒有那個意思。」他侷促不安地說。「那樣的措辭不太恰當。」
「沒錯。」她歎口氣。「但那大概不會比被人當成誘餌更慘。」
他皺起眉頭。「愛瑪——」
「言歸正傳。」她打斷他的話。「你說的那些話並不會改變我應付蘭妲的方式。
「我還以為我說得很明白了。她是危險人物,很可能殺過兩次人。」」
「沒錯。」她粲然一笑。「但她唯一不敢殺的人就是我,她的計劃缺我不可。」
迪生緩緩靠向椅背,目光不曾須臾離開她。「這確實會使她投鼠忌器。但你千萬別冒不必要的險,愛瑪。聽聽她的提議,盡可能套出內情,但不要激怒她。」
「既然知道了她可能是殺害兩條人命的兇手,我決不會故意做出魯莽的傻事。」
「要不是我們對魯莽的定義差別太大,我就會比較放心。」
「跟走私客打交道、三更半夜到碼頭區跟壞蛋會面的人沒有資格教訓我。」
迪生忍不住咧嘴而笑。「要知道,直言不諱有害你的伴從事業。」
「如果運氣好,我的財務狀況很快就會獲得改善,我也不必重操舊業。」感覺到車速變慢,她望向窗外。「蘭妲住的那條街到了。」
迪生望向街道旁成排的高級住宅。「套句你常說的話,我對這件事有很不好的預感。」
「只不過是去見個面,會出什麼事嘛?」
「多到不勝枚舉。」他繃緊下顎。「好吧。你去跟她會面時,我會在馬車裡等。但是愛瑪,你一定要答應我,只要覺得有一點點不對勁,你就會立刻離開。」
「我答應你。」
車伕按照迪生的指示在一段距離外停下馬車。愛瑪迅速下車走向蘭妲家。她步上台階敲門時心想這一帶在白天十分幽靜,幽靜到幾乎有點不尋常。
一股寒意竄下她的背脊,掌心傳來陣陣熟悉的刺痛。拜託,別又是不詳的預感,她暗自叫苦,心想自己最近實在是受夠了那種事。
遲遲無人應門。她再敲一次門,側耳傾聽門內有無腳步聲響起。幾分鐘後,她不得不斷定不會有人來開門。就算是蘭妲出去了,也該有僕人來應門才對,她心想。
不安的感覺一波波襲向她。她退後幾步打量窗戶,所有的窗簾都緊閉著。
她歎口氣。憂懼的呢喃不容漠視;蘭妲的屋裡出了事。
她轉身快步走向等候的出租馬車。該採取較積極的行動了,希望迪生不會作梗阻塞。
第十一章
迪生大皺眉頭。「闖進蘭妲家?你瘋了嗎?」
「我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愛瑪望著車窗外說。在她跟迪生爭執的這幾分鐘裡,蘭妲的家門口並沒有人進出。「如果你沒忘記,蘭妲有許多僕人。這會兒怎麼可能連一個僕人也不在?」
「真要命。」迪生一邊嘀咕,一邊挨近車窗觀察。「我早就知道這不是個好主意。」
「怎麼樣?我們到底要不要進去一探究竟?」
迪生又猶豫了片刻才把注意力轉向她。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跟她一樣擔心。
「你乖乖呆在馬車裡,我繞到後面去看看花園裡有沒有人。」他說。
「我要跟你一起去。」愛瑪堅定地說。「萬一出了事,我們兩個一起應付比較好。」
「不行,愛瑪。」他伸手去開車門。
「慢著,」她拉住他的衣袖。「聽我說。你獨自進去可能會被當成闖空門的竊賊。」
「我等一下是要闖空門,我不希望你捲進來。」
「胡說!我們兩個一起還可以聲稱是應邀前來拜訪,遲遲無人應門使我們擔心蘭妲的安危。那也是實情。」
「你的說法恐怕無法令人信服。」迪生開門下車。他轉身注視她。「你乖乖呆在這裡,聽到沒有?」
他不等她回答就砰地一聲關上車門往街角走去。
愛瑪等他離開視線範圍後才跟過去。她一繞過街角就發現自己等太久了,迪生已經消失在兩排圍牆間的幽暗後巷裡。
她急忙鑽進後巷,但因記不清哪扇門通往蘭妲的花園而放慢腳步。她停在第四扇門前猶豫著。如果進錯了花園,事情就糗大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服從命令。」迪生在圍牆的牆頭上輕聲說。
「迪生。」她嚇了一大跳,花了幾秒才在牆頭濃密的枝葉間找到他的身影。她狠狠瞪他一眼。「別再那樣做了,先生。我差點被你嚇死。」
「活該。既然到了就進來吧。與其讓你自己亂搞,還不如就近看牢你。」
他從牆頭消失,片刻後門嘎吱一聲打開,愛瑪立刻溜進花園裡。高高的樹籬使她看不見屋子的背面。
「跟好我。」迪生說。
他沒有走花園裡的小徑,而是帶領她穿梭在迷宮似的林木間,直到他們抵達廚房門的附近。他打量著靜悄悄的屋子。雖然堅持跟來,但愛瑪發現她並不想進入屋內。
「待在這裡。」迪生低聲吩咐。
她在樹籬的陰影下看著他步上台階試著轉動門把,門沒有上鎖。他回頭看她一眼。她知道他打算進去。她深吸口氣,快步登上台階加入他。
廚房裡沒有人,但晚餐要吃的食物都已完成烹飪前的準備工作。
「看來不像是她突然決定關閉寓所離開倫敦。」迪生說。
「對。」愛瑪尾隨他穿過廚房進入後走廊。她立刻認出這裡就是舞會那夜她跟蹤辛旺到達的地方。她瞥向對面,看到書房門緊閉著。
又一股寒意竄下她的背脊。她的目光無法離開書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