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綺屏一時啞然,既氣邱瑞謙的專制,又氣自己不夠堅定的心,氣自己昨晚撥了那通電話,讓她找不到話反駁。
「他不可能會答應的。」詞窮的她只說得出這句話。
「阿禹如果答應,就照我說的哦!」邱瑞謙笑得胸有成竹,拿出手機接通後,走出陽台,還順道把門拉上。
藍綺屏只能不住安慰自己,這種荒謬的事,江禹不會答應的。她想繼續整理東西,心卻亂得無法思考,最後乾脆停下手。天哪,她真的不想和他再有牽扯了!
過了很久,邱瑞謙才開門走進。藍綺屏看向他,見他臉上沒了笑容,飄懸的心才定了下來。
「阿禹答應了。」一句話,讓她好不容易定下的心重重摔到地上。
怎麼可能?!藍綺屏張大眼。
「幫你整理完東西,下午我送你過去。」
☆☆☆
他們抵達時,幫他們開門的江禹,臉色很難看。
「阿禹,這段時間先麻煩你啦!」邱瑞謙皮皮笑著,提著一袋行李走進。
身後拉著大型登機箱的藍綺屏跟進,朝他頷首歉道:「對不起……」
江禹沒回話,關上門後,沉默接過她的登機箱,往內室走去。
碰了軟釘子,邱瑞謙訕訕地努嘴,示意藍綺屏一起跟上。之前在電話中罵他還不夠嗎?也不知道阿禹哪根筋不對,以前都有求必應的他,突然變得婆婆媽媽,開口閉口就是指責他用情不專。他好說歹說,好不容易才求得阿禹答應,現在居然還擺臉色給他看?
「房裡有獨立衛浴,陽台平常可以開,但晚上我會設定保全系統,要記得關上。」把燈打開後,江禹將登機箱拖至床旁,口氣冷淡地說明。「我房間在對面,你隔壁是書房,裡頭有書和電腦,房子裡的東西你都可以動,當自己家,不用客氣。」
藍綺屏知道,他是真的不介意她動他東西,但從他的語氣裡,她完全感受不到「當自己家」的熱絡。
「這裡很舒適吧,綺屏?」邱瑞謙努力想炒熱氣氛。「阿禹人很好,我不在台灣的時候,有什麼問題可以盡量請他幫忙。」
藍綺屏保持緘默。住到人家家裡已經夠厚臉皮了,更別提要請他幫忙。她只希望自己能夠當個隱形人,直到瑞謙出差回來盡快搬離。
察覺氣氛僵凝,江禹吁口氣,終於緩下表情。他只是氣瑞謙,沒有必要讓她住進第一天就覺得拘束。「這是鑰匙和門禁卡。」他將東西交給她。「有問題可以隨時找我,我還有事要回公司。」臨走前,他朝邱瑞謙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出來。
「我送一下阿禹。」邱瑞謙會意,明知又要挨削,還是得硬著頭皮跟出去。
直走到客廳,江禹才定步看他,沉聲開口:「你剛在電話裡答應過我什麼?」
邱瑞謙歎氣。「你讓綺屏住到我回來,我會和其他女人斷得乾乾淨淨。」
雖然他要綺屏住這裡的要求是無理了點,但憑多年的交情,再加上綺屏和他也是舊識,就算是幫幫學妹也不為過吧!就不懂阿禹為何會變得這麼不近人情。
邱瑞謙卻不知道,這層層的關係才是主要癥結點。
「你要說到做到,不然我不會再幫你瞞她。」他會勉為其難答應,是因為昨晚她的無助神情,讓他放心不下。反正他已打定主意早出晚歸,雖同住一個屋簷下,仍能鎮日不見面。
「哎唷……好啦……」邱瑞謙挫敗地搔著頭。昨天好不容易把上的大陸副理,哪能說斷就斷?但如今的權宜之計也只能先敷衍過去再說。
「我不是在開玩笑,要她或放棄她,由你自己決定。」江禹下最後通牒。
邱瑞謙為之氣結,忍不住抗議:「你為什麼那麼幫她啊?」媽的,本來還想綺屏住在這裡,阿禹可以幫忙通報她的行蹤,減少他劈腿的曝光率咧!
因為有個大男孩無法擁有的,他卻恣意揮霍。江禹看著他,眸光變得深沉,良久,才開口輕道:「因為我不希望你失去時,才來後悔。」
☆☆☆
從藍綺屏住進他家那一天起,江禹幾乎以公司為家。
每天回到家都已近半夜,一大早就又前往公司。同居生活已過四天,他完全沒見到她一面。
這一天,江禹很早就回來了。
說早倒也沒多早,到家大約七點半,和以往的下班時間差不多,但在藍綺屏搬進來之後,這倒是第一次。
怕一直夜不歸營反而顯得欲蓋彌彰,也擔心她剛搬來會不適應,江禹在做好心理建設後,踏人家門。
看到的情景,讓他皺眉——客廳是暗的,只點一盞立燈。
還沒回來嗎?江禹思忖,看到有光線自她緊閉的房門縫隙透出,確定她在家。
她也和他一樣,做好避不見面的打算嗎?他嘲諷一笑,把鑰匙放在大門旁的門邊櫃上,就著立燈微弱的光線走到廚房,打開冰箱彎下身拿飲料。
該去敲門寒暄一下嗎?思忖下一步該怎麼做,江禹關上冰箱,沒立即離開,摸黑打開易開罐拉環,一邊喝著,一邊斟酌。
「不、不准動!」顫抖的低喝聲讓他一口飲料梗在喉頭。
將那口飲料吞下,江禹朝廚房門口看去,看到一雙睜大的眼在黑暗中閃耀光芒,纖細的身形示威似地高舉武器——一支像掃把的東西。
江禹想要上前開燈,才一動,立刻見她退了一步,語音更顫:「你別過來!」盈盈水眸彷彿要哭了般。
他嚇壞了她!江禹放緩聲調:「是我,我只是想開燈。」
藍綺屏愣住,呆呆地看著他按下開關,突然大放光明讓她瞇起了眼,見果然是他,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放下武器,靠在牆上,虛弱的雙腿幾乎站下直。
「我聽到聲音以為是……」藍綺屏苦笑,沮喪地以手掩面。「對不起……」
她無辜蒼白的麗容讓江禹更加自責。他忘了,和小偷撞個正著的她,那種恐懼不是那麼簡單能夠平復,他卻把她獨自留在這個偌大的家,難怪她那麼早就把自己鎖進房裡,不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