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傅月沉便是待在自家開的花坊裡,毋需擔心讓人發現,恣意的欣賞著自己苦心救活的花兒。
「沉兒妹妹。」
遠遠的,一道柔聲的叫喚自傅月沉身後響起;她閃爍著靈動的大眼轉過頭,巧笑倩兮的望著同父異母的姐姐。
「找我有事嗎?」
傅晴嫣蓮步輕移的走過來,面貌雖不如傅月沉出色,卻也甜美得讓人想好好珍藏。
「這次的那幾株蘭花培育得極好,北街的大爺們好滿意,訂了不少貨,答應到年底都讓咱們花坊承包。」
傅月沉笑著點點頭,像是已預知了似的沒有多大的反應,倒是眸底那抹奇異的神色依舊,與她天生狡詐的性子剛好不謀而合。
「我知道了,我待會兒就讓人把那些花草搬上馬車。我花屋裡的那些花兒也培育得差不多了,改明兒個就可以送過來。」
傅晴嫣笑著拉住她的手走出花房。「你別太累了,我剛才問過琬兒,她說你這陣子幾乎天天廢寢忘食,把自己關在花屋裡好幾天,這怎麼行!可別把身子給搞壞了,我和大哥會心疼的。」
傅月沉的父母與大娘在幾年前相繼去世,於是傅家的事業便由大娘所生的長子傅盼儂一手扛起;三人雖同父異母,但感情卻也極好,一起分工合作支撐著傅家的生計。
傅月沉笑臉盈盈,眼波流轉間淨是精靈慧黠。「姐姐不用擔心,有琬兒照顧著我呢!不會讓我把自己累壞的。」
傅晴嫣卻不以為然的道:「琬兒那丫頭天生就迷糊,交給她我才不放心呢!我和大哥商量過了,想再為你添幾個丫環,也好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否則你一個人住在那麼大的宅院裡,卻連個可以使喚的下人也沒有,這可成何體統?我和大哥因為生意的關係必須住在這裡,現在生意正起步,也不能常常回去看你,可真急壞了我們,要不我搬回去和你住吧!」
她最後的這句話讓傅月沉升起了股危機意識。
如果真讓她搬回去,她苦心設計出來的計謀還有戲唱嗎?
「不用了。」只見她笑得好甜,用著彷彿沾了蜜似的軟調道:「姐姐還是以事業為重吧!咱們好不容易把爹爹留下來的花坊經營起來,大哥也投注了不少心血,你們就別為我擔心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再者,我也習慣了一個人,這樣我比較能專心的把注意力花在培植花草上頭,做這種工作最需要的便是安靜了。」
傅月沉這一番話,果然還真敲進了傅晴嫣的心坎裡。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不好再勉強你,不過你還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否則我就作主為你添幾個下人。琬兒那丫頭我實在不放心,簡單的或許還忙得來,困難一點的就不行了,真讓人擔心啊!」
見她答應,傅月沉那雙水眸裡立刻染上了層賊不溜丟的神色。
「放心吧!姐姐,一天三餐外加消夜琬兒一樣也從沒少做過,她或許是迷糊了點,但手腳還挺利落的,姐姐就不用擔心了,倒是你和大哥,才真的別把自己給累壞了。」
提到此,傅晴嫣便忍不住一陣苦笑。「再累也得做,這花坊是爹爹唯一留給咱們的,咱們可不能把爹爹的招牌給砸了。還好現在多了你幫忙,我和大哥總算可以稍稍鬆口氣。」
傅月沉眨眨眼,笑得好迷人。「姐姐,你放心吧!這一、兩年咱們花坊的生意已經略見起色,我相信只要我們持續努力,絕對可以把爹爹生前那時的興旺再度找回來的。」
傅晴嫣笑得好欣慰。「聽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好了,你四處看看吧,我怕大哥忙不過來,先去瞧瞧。」
傅月沉笑著點點頭,轉身重新將注意力轉向剛搬來花房裡的那些珍貴花卉。
剛自外頭忙回來的琬兒也正好氣喘吁吁的奔了過來。
「小姐,小姐!」
抬頭一見是她,傅月沉掛在臉上那抹虛偽的笑立刻消失,不過才一下子已回復到那最真實的本性。
「喊得那麼急幹嘛?」只怕就連她的家人也沒想到原來她的那些溫婉與恬靜其實都是裝出來的,真實的她有著就連惡魔看了也為之退避三舍的可怕性子,狡獪的程度更是連豺狼虎豹也咋咋稱奇、甘拜下風。
狂奔而來的琬兒氣都沒能喘一下,只能可憐兮兮地說:「小姐,是那鳳劍公子啊!」
傅月沉一聽,眼兒立刻閃現一抹光芒。「快說!」
「是。我看那鳳劍公子好像正朝著咱們『傅家花坊』走來,所以我沒敢歇息,立劾跑來通知。」
「是嗎?」詭異的神色竄入了傅月沉那雙別富心機的水眸裡。
鳳違天,等著接招吧!
風違天怎麼也想不到,原以為一切能回歸平靜,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讓他遇見那個整整困擾了他三日的人兒。
久聞傅家花坊培育出來的花草極為出色,花期不僅比一般花草要來得長,那香味更是猶如餘音繚繞般讓人久難忘懷,盛開的花瓣也比平常要來得耀眼,他便應娘親的要求,親自來到這傅家花坊想買一些花草擺在店裡招攬生意,卻沒想到會讓他遇見她。
在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還真有股想掉頭離開的衝動,不想和她有過多的牽連,可他的腳卻好像生了根、有著自己的意識般,就這樣定定地站在原地,屏息欣賞著她在花房裡盡情舞動的美姿。
而他不得不再次承認,她的確有著他所見過最絕無僅有、舉世無雙的傾城美貌。
她就好像是造物者手中最完美的藝術品,一雙眨動著長長睫毛的汪汪水眸猶如夜空中的點點繁星,閃爍著最迷人的光芒;白皙的膚色在光線的照射下,呈現著恍如透明一般的水嫩光澤;嬌艷欲滴的粉唇因喜悅而往兩旁揚起,漾出了朵絕艷的笑花;一頭如流雲似的黑髮則隨風飛舞,激起了片耀眼奪目的黑色發浪。
她柔軟的身軀在舞動間更顯羸弱與嬌美,淡紫色的衣袂與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美麗金光的髮絲交纏著,一起一落的游移在她纖細如玉蔥般的嫩指間,美得宛如虛幻裡最不真實的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