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謝謝你今天給的時間,我下個禮拜五再來。再見。」
她有禮地微微鞠躬後就轉身走向門口。突然,她腳步一頓,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又轉過頭來,正好看見羅青彥抓起那張紙正要揉個稀巴爛。
「對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夏桐像抓到他偷吃般露出促狹的微笑。羅青彥緊抿著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如果你缺memo紙,想把我的表單拿去用,或是怒氣無處可發想揉紙、撕紙發洩的話,我已經把內容mail給你了,請你過目嘍!下周見。」
說完,她轉身消失在門後。
羅青彥先是愣愣地瞪著已關上的門,然後瞥見還被抓在手中的紙,一陣尷尬衝上他的腦門,他要放下也不是、要繼續也不是,最後只好悻悻然地拉開抽屜將它丟進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在一夜未眠的一早,就得應付黎夏桐這比驢子還頑固的難纏人物,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他極度渴望能好好睡一覺,但睜開眼看了看還攤在桌上的文件,渴望的睡眠只能再等一等了。
他起身到茶水間,想喝杯咖啡驅走疲憊。公司為了體恤員工,在Staff Room設了一台專業的Coffee Machine,只要輕輕一按就可立即享受新鮮香醇的Espresso。
不一會兒,濃郁的咖啡香瀰漫一室,羅青彥不禁深深呼吸,讓空氣中的咖啡因敲醒疲憊的腦袋。等機器停止流出液體,他端起杯子就啜了一口,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又活了過來一般。
稍稍清醒的腦袋想起才離去的黎夏桐,已不復之前那般令他頭疼了。
自己到底是怎樣惹到這尊瘟神的?思前想後他才記起——根本不是他去招惹她,而是她自動找上門的。
是三個月前嗎?不,沒那麼短。那是四個月?五個月?啊,是六個月前吧,他還記得那時剛過農曆年不久,他正要開始目前的新產品開發計劃,黎夏桐不知用什麼名義或方法,突破秘書的重圍,忽然出現在他面前,說想打擾他幾分鐘。沒想到,這幾分鐘竟換來日後的不得安寧。
其實,從某個角度來看,黎夏桐的拜訪也不是什麼壞事。她既不是來推銷保險也不是來賣東西,更不是詐騙集團。事實上,黎夏桐的出現一開始還曾帶來驕傲感,滿足了他的虛榮心,肯定了他在事業上的努力。
因為,她是代表別家公司來挖角他。
一想到那個下午,羅青彥又啜了口咖啡。或許就是當時他曾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而且沒有在她表明來意後立刻請她走,所以才讓黎夏桐心生曙光,以為她有機可乘吧?之後,不論他如何嚴辭拒絕,都無法抹殺她的意志和決心。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在每週五的早晨固定來訪,不管他躲到哪兒,她都有辦法找到他。即使他故意安排和客戶碰面,她也能打聽到會面的地點,並微笑有禮地坐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等著他結束會面後繼續說服他。
一開始,羅青彥不以為意,相信只要拒絕的次數夠多,總有一天,黎夏桐就會摸摸鼻子自動消失。可是,半年過去了,她非但沒有放棄,認真的態度甚至從一而終。
連董事長都已經知道黎夏桐這號人物,還三不五時拿來說笑。
唉,黎夏桐的挖角根本是徒勞無功。他心想。雖然他不只一次對黎夏桐這樣警告,但那位驢子小姐根本聽不進去。
之後,他試過很多方法,像是對她不理不睬、冷嘲熱諷、疾言厲色,但沒有一種可以喝止黎夏桐於下一個週五的早晨出現在他面前。
當然他可以下令不准她進辦公室,可是那只是把她的騷擾延至下班時間而非永遠斷絕。
於是,連續幾次休息時間被打斷後,羅青彥就不再拒絕她踏入他的辦公室了,甚至連他的秘書都懶得在她來訪時向他通報。
有時他在心裡也暗暗佩服黎夏桐的勇氣與毅力,要是他的屬下有她一半的執行能力,他的開發案就可以超前完成了。
現在不是佩服別人的時候。一想到堆積如山的工作,羅青彥吐出一口氣,想一口把咖啡喝完然後回去工作。但咖啡已經冷掉變得苦澀,他只好踱至水槽前將咖啡全部倒掉,重新泡一杯。
至於黎夏桐的來訪所引起的小小不快,在他重返辦公室時已被拋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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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所有員工及客戶公認為「Artemis」的首席助理——黎夏桐,此時正踏入位在汐止的辦公大樓,鏗鏘有力的高跟鞋足音使她看起來氣勢十足,顧盼之間無意流露的自信風采,不自覺地吸引許多人的目光。
沒有人知道外表冷靜自若的她,此刻正怒火沖天。她一踏入「Artemis」的辦公室,立即得到所有員工的注意,每個人都笑容滿面地向她打招呼。
她也親切回應,得體地和每個人寒暄,絲毫沒有洩漏半分在胸腔裡翻湧的怒火。直到她踏入自己的辦公室,才用力地將手提包甩在座椅上,稍稍宣洩自己的情緒。
「羅青彥這個大豬頭!」夏桐忿忿不平地詛咒著,但心裡的火氣仍未消減。她一把抓起桌上的飛鏢,轉身甩手,將所有的憤懣都朝門旁的鏢靶射出去。
看著射出的飛鏢正中紅心下緣,讓夏桐心裡一陣舒暢。她揚手,又射出一支飛鏢,門突然在這時打開,還未踏進門的黎雪湖被飛過的黑影嚇了一跳。
她定睛一看,才知那黑影是飛鏢。她杏眼圓睜地看看正中紅心的飛鏢,又看看射出飛鏢的人,柳眉倒豎地開口:「你謀殺親姊啊!」
夏桐扯了扯嘴角。「要是謀殺你不用坐牢的話,我倒是很想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