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雨橋倉皇地抽回了手,「我沒事!」
她慌亂地掙扎著起身,柯烈希卻握牢她的纖腰,把她往下一按,讓她緊密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她柔軟的地方清楚地感覺到自他大腿結實肌肉傳遞來的強而有力的脈動,一陣令人羞赧如電流般的酸麻從接觸的部位快速地竄上心口,瞬間抽掉她所有的氣力,卻也引發了她深藏在心底的恐懼。
「不——」她害怕地低喊了一聲。
「別怕,我只是要先解開你的頭髮。」柯烈希鎮定沉穩的為她解開纏在鈕扣的髮絲,然後扶著她站穩身子。「我拿件衣服給你換上,你先去浴室清洗一下吧。」
駱雨橋猶豫了一下,她這模樣實在無法出門,但……
柯烈希以奇特的聲調說道:「快點進去!不然的話,你可就要害我失禮了。」
他似乎正費力地壓抑某種東西,駱雨橋不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卻看到他狂熱的眸光,她驚駭地低呼了一聲,連忙衝進浴室裡,卻忽略了柯烈希眼底一閃而逝的光芒和激動不已的眼神。
關上門確實地隔開兩人的空間之後,她才發現雙腳已經抖得無法支撐她的身體。她背靠著門,不禁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她的身子往下滑,近乎虛脫地跌坐在黑色的大理石地磚上。
完了,她怎會如此失態?最離譜的是,她竟然還因為這樣而哭得不能自己,柯烈希會怎麼看她?他又會怎麼想?他該不會已經……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叩叩!
門扉上響起了清脆柔和的敲擊聲,那輕柔的聲音輕輕地敲在她的心坎上,也像是想敲開她封閉的心扉。
打開了門,柯烈希捧著一件水藍色的洋裝站在門口。「換上這件吧!」
她沒有異議地接下來,道了聲謝,心緒仍在外太空飄遊尚未歸位,她機械化地關上浴室的門,放好衣服,看著鏡中反映出的身影,陌生混亂的感覺籠罩著她。一時之間,她幾乎認不出鏡中那個孤立蒼白的身影來,以為那是出現在鏡子裡的一縷幽魂,一縷迷失了過去與未來,被夾在時空斷層中不知何去何從的幽魂。
踩著虛浮的腳步,她站在鏡子前面,用失神的大眼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淚痕斑斑的臉上滿是蒼茫無措的神情,那個眼裡只有畫,沉迷在藝術世界中的駱雨橋到哪裡去了?
她輕輕地除去身上的衣物,扭開水龍頭洗去一臉的髒污和迷亂,置身在這間以黑色為主、金黃為輔妝點出華貴之氣的浴室中,更顯得她是如此蒼白與渺小。
黑色的浴室冰冷而華麗,如同他本人一般地深沉肅冷,幽暗的瞳眸冰冷不帶一絲溫暖,但誰料得到,這樣一個冷峻的男子,竟會在她的懷裡傷心地哭泣。他的淚勾出隱藏在她心底所有的感情,那些她強迫自己遺忘多年的情愫,此時卻因為他毫不隱瞞的悲傷而洶湧翻騰,幾乎將她淹沒,滴落在她胸口的淚水,此刻卻像是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灼燙了她。
他究竟是無情還是太深情了?
駱雨橋甩開紛飛的思緒,從毛巾架上抽出一條象牙色的毛巾,擦去臉上的水珠和一身的粘膩,然後才換上那件水藍色的洋裝,看到鏡中陌生而憂鬱的身影,不覺又是一陣恍惚。
將換下來的衣服疊好,捲成一小團,她回到客廳想向柯烈希告辭,卻看見他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地抽著煙,雖然他沒有回頭,卻知道她的到來。
「我最後一次見到羽若時,她就是穿著你身上這件衣服。」他回過頭來溫柔深情地看著她,「你們長得很像。」
駱雨橋警戒地說道:「我不是她!」
柯烈希沒有再說什麼,伸出手指溫柔地輕撫著玻璃窗上的倒影。見到他這似無心的舉動,一陣酥麻的電流陡然竄過她的胸口,儘管柯烈希連一根寒毛都沒有碰到她,可她身上的肌膚卻幾乎能夠感覺到他粗糙的指腹和溫柔的撫慰,從他指尖所傳過來的溫度,在她的身上引發了強烈的電流。
她不安的挪動身軀走到他碰觸不到的地方,同時在心中暗自祈禱著,希望沉迷在回憶中的柯烈希不會注意到她泛紅的臉頰。
她欲蓋彌彰的舉動,卻讓柯烈希忍不住微笑直盯著她臊紅的耳朵,他沒有再進一步地捉弄駱雨橋,只是輕輕地說:「我常常夢見她穿著這件衣服微笑著走向我,再度回到我的身邊。」
駱雨橋差點衝動地當場剝掉這件衣服,柯烈希讓她穿上這件衣服是什麼意思?她故作冷漠地說道:「那是夢,而夢境是不可能實現的。」
柯烈希沒有任何不悅的神情,只是自顧自地往下說:「因為對秀青的歉疚,也因為喬國平是逼死秀青的兇手,所以我一直不敢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感情,不敢承認愛上羽若的事實,只是不斷地以傷害來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直到我失去了羽若,那痛徹心扉的傷痛才讓我清醒,如果能夠再有一次機會——」
「你沒有機會了!」駱雨橋毫不客氣地澆他冷水。」死人是不會復活的!」
柯烈希哀傷地看著她。「我曾經幻想羽若沒有死,只是為了離開我,為了重獲被我奪去的自由,她改變了自己的容貌,以另外一種身份回來……」
有一瞬間駱雨橋似乎相當憤怒,她鐵青著臉全身僵硬地瞪著柯烈希,只有她知道自己在暗自發抖,巨大的恐懼感幾乎淹沒了她。
「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她尖聲地打斷他的話。
柯烈希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如果這是真的,如果羽若真的沒有死,而是以全新的面貌,以另外一種身份隱藏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不知道……那樣的羽若可願意原諒我?可願意接受我的愛?」他突然跨越幾個大步站在她的面前,柔聲問:「如果是你,你可願意?」
駱雨橋驚慌地叫著:「我不是!」她慌亂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驚惶失措的搖著頭,「我不是喬羽若,我……我沒辦法去體會她的痛苦、她的悲傷,我甚至不知道她是否愛你?不知道她對你的愛是否足以令她忘記你所給予的傷害?我沒辦法去假設這些,所以,我沒辦法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