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夫命難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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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紅潤的雙唇和倔強的下巴,臉上的每條紋路都富有個性,她身上具有著他無法抵禦的魔力,所以,無論如何,他都無法冷落她、忘記她。相反的,只要她出現在他身邊,他的眼睛就離不開她。

  她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挑戰,而迫使自己離開她、忘記她,是他對自己做過的最嚴酷的懲罰!

  他無法狠不下心來不理她,他怕傷害她,怕看到她不快樂。可是由著她如此不明不白地「做朋友」的話,他也不能接受,因為他沒法僅僅將她看作是朋友!

  見他面色不佳,陳生不再多說,兩人就這麼沉默地走進臨漳門,來到刺桐港。

  「大人,那是秦大當家!」突然,陳生指著前方說。

  羅宏擎定睛一看,果真見前頭不遠處,秦嘯陽正站在一間木棚前跟人說話。

  幾乎同時,秦嘯陽回頭也看見了他們,立即向這邊走來。

  「大哥,還在忙嗎?」羅宏擎首先上前問候。

  「不忙,只是例行檢查一下工棚。」秦嘯陽說著,看看他身後又問:「你這是出城去啊?怎麼沒見黃茳?」

  羅宏擎淡笑。「大哥好仔細。我讓他送令妹回家了。」

  「嘯月?」嘯陽眉頭一挑。「她又去纏著你啦?」

  「沒有,不是那樣的。」羅宏擎急忙擺擺手,將他們在城外石筍橋畔刺桐林裡遇見嘯月的經過簡略地說了一下。

  「嘯月這丫頭實在是膽子太大。」秦嘯陽微微搖頭說:「幸好遇見了你,不然她恐怕又摔傷了。」

  羅宏擎微笑不語。

  秦嘯陽知道他的心事,提醒道:「你還得再耐心等等,照我們說好的做準沒錯。你嫂子說的對,嘯月根本搞不清自己的感情,她不願嫁人只是因為害怕失去自由。

  如今她以為婚約解除了,沒人可以約束她了,心裡正快樂著,如果你依然處處遷就、寵溺她,那她自然不會去傷腦筋想別的。所以你得狠下心不理她,三兩個月後,她准受不了,那時她自然會明白老弟對她的意義。」

  「噗哧!」站在羅宏擎身後的陳生發出笑聲。

  「陳生笑什麼?」秦嘯陽追問。

  陳生看了主子一眼,毫不掩飾地說:「秦老闆果真瞭解我家大人和秦姑娘。可是要我家大人狠心對待秦姑娘是斷斷不可能的。自打您跟我家大人說好這招『欲擒故縱』之策後,才不過三日,依小的看,令妹沒事,大人倒是快熬不住了。」

  「陳生,你瞎說!」羅宏擎低聲斥責他。

  陳生立即辯解:「小的可是一點都沒有胡說。這三日,要不是小的們攔著,大人真的能守住不見秦姑娘嗎?不說別的,就光是每次一聽到秦姑娘的聲音,大人就坐不安穩了。」

  他的話,讓羅宏擎無言以對,因為那是事實。

  秦嘯陽笑了。「這樣也好,也教羅老弟明白,秦羅這門親是你今生今世都退不了的!」

  羅宏擎和陳生也隨他一起笑了起來,只不過,羅宏擎的笑容略帶苦澀。

  他不知道這個「欲擒故縱」的計策最終能否奏效,但目前,他充滿了期待。

  三天來,他竭力避開與她見面,可是他好想念她,想得心痛。特別是聽到她到戒然居找他、在市舶司門口等他,卻每次都失望離去時,他很不忍。

  陳生說的對,如果不是有他和黃茳攔著,他真會去見她!

  如今,他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對待她。越不見她,就越想念她,越離開她,對她的愛就越強烈。這愛讓他一向冷靜堅定的心變得躁動易感,也變軟了。

  他不得不承認,秦嘯月讓他認識了自己,讓他對自己以往二十幾年的生活感到厭倦。

  她是一個各方面都與他曾經預想過的娘子完全相反的女人,可是她卻帶給了他全新的感受,填補了他生活中的空缺,讓他明白生活除了刻板的禮教外,還有豐富多彩的另一面。

  由於這個認知,他決定不放棄她,他要努力贏得她的愛。也因為如此,他聽從了秦嘯陽夫婦的建議,對嘯月採用了這冷酷的「欲擒故縱」法。

  朋友?想到她給他們的關係下的定義,他絕望得想呻吟。她那聰明的腦子為何對男女情事的反應如此遲鈍呢?

  與他的沮喪相反,奉命護送嘯月回家的黃茳倒是有意外的收穫。

  當秦嘯月看到他走來時,開口就問:「黃大哥,要怎麼樣才能讓羅大哥恢復原來的樣子呢?」

  黃茳初聞此言時一愣,但隨即心喜,看來秦老闆的計策有點見效了,這不開竅的姑娘有希望被點醒囉!

  他立刻故作無辜地說:「姑娘此話黃某不懂。」

  嘯月嘟囔道:「我要羅大哥像以前那樣陪我說話、陪我玩,帶我去看軍船……總之,要像以前那樣對我好!」

  「在下覺得大人現在對姑娘的態度跟以前是一樣的啊。」

  「不,不一樣!」嘯月站起來激烈地反對。「羅大哥以前對我好,可是現在變了。以前,他不會讓我連著幾天空等在戒然居裡不見我!不會見了面話都沒說完,就不聲不響地走掉!」

  「哦,原來姑娘說的是這個啊!」黃茳故作明白狀。「姑娘錯怪大人了。」

  「錯怪?」嘯月好奇地問,腳步不由自主地隨著他往城裡走去。「你說,我如何錯怪他了?」

  黃茳陪著她往回走。「姑娘難道忘記了,大人是朝廷派到泉州提舉大人,每日要操心的事情可不少。很快欽差大臣要來,接著是各國的貢使團要到,那都是大人不敢懈怠的職責,怎能時時陪著姑娘呢?」

  「他以前也很忙,要訓練、要巡海、要理事,可那時他都能陪我,也叫我的名字,為何如今面都不見,連稱呼都生疏了呢?」說著,嘯月的眼睛紅了。

  「姑娘又錯了。」見她委屈,黃茳不忍逗弄她,便直言相告。「以前大人與姑娘是未婚夫妻,大人自然可以直呼姑娘名諱,可以不忌諱他人目光與姑娘來往。如今大人與姑娘婚約已解,與姑娘只是普通小民與官吏、女人與男人的關係,大人本是守禮忠信之人,自然須謹守分寸,不敢越雷池半步。是以姑娘覺得是大人怠慢、疏遠了姑娘,其實不然,是姑娘逼迫大人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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