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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瑞斯踉蹌地爬上後台階,接著來到後廊,大屋遮去了部分的風,他設法打開後門,然後卸下他們的掛索。他腳步蹣跚地走進去,連同黛琳一同倒在地板上。「你還好吧?」他沙啞地問,氣息粗重。自從他到達穀倉後風勢更強了。

  她沒有回答。突來的恐懼令他跪坐在她身旁。她的眼睛閉著,嘴唇發紫。他抓住她的肩對她大叫。「黛琳,黛琳,你怎麼了?醒醒,回答我」

  她咳一聲,接著發出幽幽的呻吟,蜷曲著身體緊縮著。接著是一連串嘔心泣血的猛咳。瑞斯將她抱在懷裡,臉上全沒有了顏色。

  終於她勉強能發聲。「關門。」他慌忙將門踢上,力道大得震動了門框。

  他取下她頭上的披肩,開始解開她的外套。拴在他們腰上的繩索仍將他們綁在一起,他急急解開繩結。「你受傷了嗎?」他再問,面色繃緊。

  猛咳後脹紅的血色迅速消失,她的臉一片死白。「我沒事,」她說,聲音沙啞。「我只是不能呼吸。」

  他像被驢子踢中般頓悟。他的鐵腕幾乎令她窒息,他不禁咬牙切齒地詛咒起來。他將她輕輕放在地板上,接著掏出口袋中的小刀,開始割開她穿在外套下面的套頭毛衣。她的眼睛睜大。毛衣下面是襯衫,但是因為它是前襟開扣因而得免被割。她的軀體露出來後,他仔細檢查她的肋骨,眼光則膠著在她臉上,注視她可有任何不適的表情。她皺眉了幾次,但是肋骨看來沒問題。她的肌膚已經有了瘀痕。

  「我幾乎害死你。」他抱她站起來。

  「沒那麼糟。」她設法說出聲。

  他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剛才你都昏過去了。」他抱她上樓進入他們的臥室,將她放在床上。他脫掉自己的外套接著非常輕柔地將她的衣服脫光,從頭到腳仔細檢查。除了肋骨上的瘀痕,她完好無恙。他垂下頭,用唇輕吻瘀青的一圈,彷彿他能吸收它的痛。

  黛琳撩動他的棕髮。「瑞斯,我很好,真的。」

  他站起來。「我去弄個冰袋敷上。」

  她發出不敢置信的聲音。「相信我,我已經夠冷了。我寧願喝杯熱巧克力,或是熱咖啡。」

  她的聲調令他安了心。她的臉上也恢復了顏色。她坐起來,用妻子的眼光將他上下打量一番。「你渾身都濕透了,快點換下那些衣服,然後我們倆都去弄點熱的喝。」

  當她穿好衣服要下樓時,他抓住她將她圈在懷裡,臉頰偎著她的頭頂良久。黛琳抱著他的腰,讓自己沉溺在他的親近中。他回家了,毫髮無傷。他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不必說,只要能彼此相擁就夠了。

  *****

  那天瑞斯像頭不安的花豹在屋中來回踱步,不時探向窗外注意氣候的變化。薄暮時分電力中斷,他在壁爐中燃起熊熊爐火,又在廚房中放置了一具煤油暖爐。黛琳點燃蠟燭及油燈,暗自感謝上蒼自來水解凍器是用瓦斯操作的。

  他們在燭光下吃了三明治及湯,繼而將毛毯棉被拿到樓下鋪在火爐前。他們拿出撲克牌玩脫衣牌戲。過程不是很剌激,因為她只穿著他的襯衫和一雙襪子,而他只有一條牛仔褲。一旦她讓他輸脫了底,她自己也喪失了對牌戲的興趣,轉而進入更具報償的活動。在熊熊爐火下,他們一同律動,暫時忘卻了室外呼嘯的暴風雪。

  第二天早上暴風雪停了,電力恢復,氣象報告預測天氣會逐漸轉晴。瑞斯查看了牛群,發現它們的狀況良好,他只損失了一頭小牛,它和母牛走失了,結果凍死在河岸。

  這一次他們很幸運。他抬頭望向鉛灰的天空,一塊塊藍天開始展露。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溫和的冬季,至少一個寒流不會長到會傷害牲口的冬季。

  「我會做到的。」他向白雪覆蓋的大地大聲說。他是永不服輸的人,話又說回來,這塊大地也需要像他這樣的男人。軟弱的人將會被它踢除,只有最強悍的人才能存活。這塊地也需要強健的女人,如果黛琳不完全如他所計劃的樣子,他也滿意得不在乎了。

  第九章

  到了一月底又一道冷鋒從北極掃了過來,這一次情況嚴重。他們有兩天的預警,兩人並肩合力保護牛群。冷鋒在那天晚上到達,第二天他們醒來時已是漫天大雪,氣溫降至零下十度。但是至少風勢不像上次那麼大。

  瑞斯出去巡邏兩次,敲破池塘上的冰封讓牛只喝水,而每次他出去黛琳均嚇個半死。天氣冷得可以凍死人,而氣象報告說情況可能更糟。

  接下來的早晨氣溫降至零下四十一度,風也刮了起來。如果說瑞斯曾經坐立不安,現在的他就像是關在籠中的動物。甚至在屋內他們都穿了好幾層衣服,雖然電力猶在,壁爐中已經生起了火。他們不斷喝熱咖啡及巧克力保持體溫,並且搬到起居室在爐火前睡覺。

  第三天他只是坐在那裡,幽暗的眼眸燃燒著憤怒。他的牛快要凍死了,而他卻一籌莫展;呼嘯的大雪使他沒辦法接近它們。氣溫已降至零下七十度。

  那天晚上躺在爐火前,黛琳的手擱在他胸膛上,感覺到他的身體緊繃。他的眼睛睜著,直愣愣地瞪著天花板。她撐起手肘。「不論發生什麼事,」她靜靜地說。「我們都能克服。」

  他的聲音粗嗄。「沒有牛我們就不能。」

  「那麼你就這樣放棄?」

  他的眼光粗暴。他不知道如何放棄,那兩個字對他來說非常不中聽。

  「我們更認真地做,」她說。「去年春天你沒有我的協助。現在我們能多做一點。」

  他的面容舒緩了些,他握起她的手在火光下細細打量。她願意用那雙細緻優雅的手做任何事,不論它有多粗重多骯髒,因此他不忍心告訴她,只要她和他在一起他就無心工作,只關心她的安危。他們結婚七個月了,她沒有推卸任何交付給她的工作,更沒有推卸他。想到他們有過的爭執令他微微一笑,再想到其它則令他硬挺起來。這七個月一點也不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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