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胤然篤定地看著她,語氣萬分堅定。「我知道我讓星兒傷心了,所以就算會失去性命,我也一定會到她的面前,解釋今天失約的一切原因。」
水蘊月看著他,深深歎了口氣,即便有再多的不滿,也全因他癡情萬分的眸光而消失的無影蹤。
「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持,那就請你自己備船進靈珠島吧!」她刻意冷漠地落下話,轉身離開。
他的決定讓小柱子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然大哥你別傻了,一般人是不可能順利進入靈珠島的。」
「事在人為,我相信我自己辦得到,更相信靈珠島會接受我。」
他的嗓音透著很深很深的疲憊,但其中的堅毅卻有著教人不容忽視的魄力。
小柱子兀自怔愣著,心裡因為幫他還是不幫而掙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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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從海平面升起,露出萬丈光芒,朱胤然杵在港口旁,依著先前跟著王海聘船、備糧的過程為這趙出海做準備。
他原本想租聘一般小型的三桅船,豈料老闆因為聽聞他要獨自駕船進靈珠島,於是委婉地請他將船買下。
原因不外乎只有一個,通常進靈珠島都是有去無回,船沒回來就算了,慘一點有些人甚至連命都丟了,於是乎海甯港附近的船家幾乎沒人敢做這賠本的生意。
因此朱胤然買下了一艘三桅船,做了孤注一擲的打算。
小柱子與水蘊月躲在暗處,悄悄地觀察朱胤然的一舉一動,看著他買船備糧準備著,似乎還真有那麼一回事,讓小柱子看得心驚膽顫。
「蘊月姊姊,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看來這小子是吃了秤陀鐵了心。」水蘊月掩飾心頭的震懾,搖了搖頭,幽幽歎氣。
「那……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吧!」遲疑了好半晌,他才出聲詢問。
水蘊月瞥向他,眸中儘是不解。
「我沒背叛蘊星姊姊哦!只是讓兩人有面對問題的機會。」小柱子拚命搖頭擺手,深怕水蘊月懷疑似地解釋著。
「假若他真的遇上船難死了,星兒也不會開心吧!」她咕噥著,心裡則盤算著該如何拿捏分寸。
「蘊月姊姊,我……可以嗎?」
「我管不著你,這是你的決定。」她撫了撫肚皮,發現肚裡的孩兒悄悄踢了她一腳,似乎在抗議著娘親的無情。
小柱子喜上眉梢地揚高語調。「這麼說是可以嘍?」
「都說了是你自己的決定,關我什麼事。」推了推他呆呆的臉輕啐,水蘊月索性來個相應不理。
他笑睨著水蘊月言不由衷的模樣,語重心長地開口。「我相信蘊星姊姊一定會感激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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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桅船徐行在海上,漫天星燦的寧靜夜空伴著海浪沖擊船體,浪濤聲不斷充斥迴響在耳邊。
這是朱胤然頭一次出海,心裡除了雀躍外還夾雜著更多難解的心情。
「然大哥,天氣好像不太對。」小柱子赤腳踏在甲板上,沉重的語氣如同他踩出的聲響,教人難以忽略。
明月高掛,漫天星子直鋪天際,連拂面的海風也透著股溫煦的暢然,朱胤然撇過頭皺起眉,有些不解。「在海上這樣的天氣……不算好嗎?」
小柱子歎了口氣,莫可奈何道:「其實人們要說靈珠島是妖島真不為過,自從失去鎮島之珠後,島附近海域的天氣變化,真的教人捉摸不定。」
「你不應該隨我出航的。」他面不改色地微笑,笑容裡有一絲說不出的落寞。
小柱子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若真如三姊所言,這也是靈珠島對我的考驗,不是嗎?」朱胤然斂眉垂首,純厚的低嗓透著一絲自嘲。
小柱子聞言哈哈大笑地想攬著朱胤然的肩,做出海派的哥兒們舉動,偏偏朱胤然高他許多,迫得他只能仰著頭說話。「其實這一招是咱們唬外來人用的。」
朱胤然一怔,沉吟了片刻才開口。「什麼意思?」
「你只需記住,在靈珠島遇上暴風雨只有一招,謹記此點你就能安然進島。」
「還有竅門?」他揚眉,唇角揚起玩味的笑容。
小柱子點了點頭,豪爽道:「多做無益,棄船。」
「棄船?」朱胤然的眉攢得更深。「為何?」
「很多不知門道的人會拚命收帆、轉舵……與天鬥,可咱們可不同了,遇上太強的暴風雨只要往西泅泳,當然能潛多深就潛多深,進入海裡,你會發現海底自有一番與海面截然不同的景致。」
「我會記住的。」朱胤然站在甲板上,望著愈發清晰可見的靈珠島,他緊握著桅桿的掌已如實反映出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星兒見到他會是什麼反應。
生氣?又或者其他?
他歎了口氣,覺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郎,為著心儀的姑娘打亂了思緒。
小柱子見他浸淫在自己的思緒裡,識趣地回船艙等著迎接暴風雨。
第十章
神聖的大廳裡,半丈高的雕花檀木架上置著兩顆發出煢煢瑩光的珍珠,遠不及當年皓光四射的熾人光芒,由兩顆靈珠發出的燦光,卻更加突顯廳中黯然失色的沉闃。
「老天終有眼呀……」等了幾年,再見靈珠重回靈珠島,水謙和已分不清蕩漾在胸口的是喜或是悲。
「爹!」水蘊星偎在父親的懷裡,感動莫名地任淚水無聲地悄然滑落。
「乖女兒,爹代靈珠島的島民謝謝你,辛苦了!」攬著小女兒的肩,水謙和感動地啞了嗓,一雙經歷歲月風霜的手,安撫地落在她的纖背上。
「女兒不辛苦。」抹掉臉上的淚水,水蘊星漾開笑。
「都瘦了一圈還說不辛苦?」他捏了捏小女兒削尖的下巴,眉頭因為心疼而愈擰愈緊。
「真的不辛苦。」她吐了吐舌,嬌嗔著。「日後女兒會留在島上,讓爹養胖不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