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在小碼頭,水蘊星再一次嘗到等不到人的心酸苦楚。
她一早繞著島外圍走了一圈,海邊除了被狂風掃落的殘枝、落葉,還有幾片被浪擊打上岸的船板、桅木外,其餘什麼都沒有。
轉眼間半天又這麼過去了,水蘊星把玩著聽說是朱胤然由王海那邊搶過來的手鏈,忍不住傻傻地又哭又笑。
她還真看不出來,像朱胤然這麼溫文爾雅的人也會做出這種事,就像當日為了救她脫離險境,迫使他不得不使出暗器般,好像所有的壞事都是為了她一樣。
她歎了口氣,既是如此,他怎麼可以投入別的姑娘懷裡呢?
她一氣之下,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又讓那嬌橫的身影打得更亂,倏地揚臂把他送的手鏈往前拋擲,一邊吼道:「朱胤然,你混蛋、混蛋!」
「姑娘精神似乎挺好的。」
一抹虛浮的笑聲落入耳底,水蘊星猛然旋身,心底的哀愁一發不可收拾地怒洩而出。「關你什麼事,這是——」
當水蘊星眼底映入一抹高大的人影時,她的呼吸驟然停住,眸光直直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男子面色蒼白、腳步虛浮,想必是費盡一番折騰才順利上岸。
他那一頭未束理的亂髮披在身後、破爛的上衣掩不住結實體魄,露出了大片胸膛……
一看見他,水蘊星渾身血液沸騰似地,幾乎無法思考。
即便落魄如此,他還是英挺迫人!
「想來我是通過靈珠島的考驗,又或者這一切……只是幻覺?」朱胤然在看見水蘊星清雅的面容後,失神地扯了扯唇瓣,喃喃自語著。
他運氣不好,雖然順利躲過暴風雨,卻在上岸前一刻被珊瑚礁給劃傷了腳,流了多少血他不清楚,只知道他在恍惚中仍堅持著——要見水蘊星!
「不、不是幻覺……」她移動著步履,內心驚喜欲狂。
朱胤然揚了揚眉,縱使思緒渾沌,還是擠出腦中一直盤旋的話。「星兒,對不起!」
他的話似一劑靈藥,瞬即掃去她心中所有的難過與憂心。
看著他俊朗的眉目、深邃的黑眸與熟悉的俊顏,她竟有些不知所措地怔愣著。
「星兒、星兒……」他輕喚,想開口說些什麼,卻驀地倒地不起。
水蘊星飛也似地張臂抱著他,淚如雨下。「我原諒你了!」
安心地合上眼,朱胤然的氣息短促地落在她的頸邊,成了無語的歎息。
*** *** ***
「不礙事,這公子身強體壯,好好休養個三五天就成了,比較嚴重的是大腿上的傷,口子不小,得好生照料著。」
島上的大夫姓言,是前年才來的,年輕英俊又醫術高明,是島上許多姑娘傾心的對象。
「有勞大夫。」水蘊星將藥箱遞給他,隱約察覺到他眸中不尋常的愛戀,倏地飛快地別開眼,下意識坐回床畔,緊緊握著心愛男子的手。
大夫瞧著她緊張的神情,抑不住搖搖頭笑了笑。「這藥方我留下,晚些你再差人過來藥堂取藥。」
「好。」她微微頷首,拙著床上男子的手不自覺加了幾分力道。
「那不叨擾了。」他識趣退出,早看出姑娘心有所屬。
待大夫的身影漸遠,水蘊星才暗暗鬆了口氣。
「四姑娘,我的手要被你擰斷了。」
調侃的話語傳來,水蘊星回過眸才發現朱胤然早已睜眼,不知凝睇了她多久。
水蘊星眨了眨眼,連忙放開手驚呼。「你醒了?」
「還瞧見別的男人覬覦我家娘子的神情。」他俊眸微瞇,刻意加重了「覬覦」兩字。
水蘊星怔怔地覷著他,萬般柔情在瞬間被心頭一把火迅速燃盡。「你腦子定是讓海水給浸壞了,誰、誰是你娘子?」
看著她氣呼呼的模樣,朱胤然不以為意地抬起手,輕輕撫著她如凝脂般的雪膚歎道:「星兒,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吧?」
「沒有!」水蘊星別過臉,知道他精神好了些後,新仇舊恨跟著漫上心頭。
他低眸斂眉,若不是親眼看見她為他憂心的神情,他或許會以為這一切只是出於他的想像。
「我知道你生氣,也知道你絕對有資格恨我,但不要氣太久,好嗎?」
他放低姿態柔聲哄道,溫柔的嗓音似絲般縫蜷纏入她的心口,讓她內心強烈的掙扎,對他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
「星兒!」
「我氣!怎能不氣,我恨死你、討厭你!永遠永遠都不理你!」她嚷著,理智盡失地掄起拳頭,以所有的氣力槌打著他結實的胸膛。
朱胤然瞧著她生氣的模樣,在她眼底探見她眸中深不可測的情意,一顆懸蕩不安的心終於落了地。
「沒關係,只要你心裡還有我便成了。」他輕扯唇,縱容她恣意地發洩情緒。
許是喊累、哭累也打累了,她趴在他的身上,眼淚如珍珠般、一顆一顆落在他的胸口上。
「你怎麼可以騙我、怎麼可以吻她、抱她、怎麼可以讓我等你、怎麼可以讓我這麼傷心難過!」淚水夾著委屈、怒意,讓她的話語無倫次、亂七八糟地揉成了一團,卻更加深朱胤然心裡的愧疚。
張臂抱著水蘊星柔軟的嬌軀,朱胤然沉聲開口。「我道歉,因為千襲的任性讓你受了傷。」
他捧著她的臉,讓她清清楚楚看見了他眸底濃烈的深情。「我不管你信不信,當時千襲為了讓我回到王府,她下藥迷昏了我……」
「你說……她下藥?」抬起淚眼,水蘊星不可置信地瞅著他。
「我醒來後立刻就跑到港口,偏偏事與願違,我錯過了你!後來三姊很生氣,告訴我關於靈珠島的傳說。」
「傳說?」
他扯開笑容,黝黑的眸子裡有著莫可奈何的笑。「她說靈珠島具靈性,會挑選住進島的人,假如我和你有緣,我便會順利進入靈珠島。」
她屏住呼吸,怔怔地望著他。「所以……所以你會才同小柱子一起駕船回靈珠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