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別笑話我了,你知道我是管不住這雙腿、這腦子,真要定下來,還真是不可能。」朱胤然不慍不火,很是習慣兄弟間夾槍帶棒的對話。
「泫義說的是,胤然你這次回來,就不要再出門了。」季王續了話,他這兒子在外頭的時間還多過在府裡的時間。
朱胤然抿唇不語,心頭沒來由地發悶,與家人同桌喝酒用膳並不是不好,但若真能選擇,他倒寧願一個人還率性自在些。
季王見二子臉色沉凝,不禁擰眉訓道:「你這年紀該定下來了,過些時候容大人會過府商議親事,別讓未來親家見不著你。」
三兄弟聞言,臉上無不露出驚訝,兵部尚書的地位雖不及親王,但兩家世代交好,若能結為親家未嘗不是件好事。
況且人選已定,由此可見季王對二子的偏愛。
父親的打算讓朱胤然始料未及,他語氣略急,溫和的臉龐頓時凌厲了幾分。「父王,孩兒一直把千襲當妹妹,並無男女之情,如此安排只會誤了姑娘家的青春,再說長幼有序……」
深知兒子會搬出一些大道理,季王態度強硬地下了決定。「不用再說了,衍昱與泫義的婚配人選,為父心裡早有譜。」
啜飲了口酒,季王面不改色地支配一切。
「是。」朱胤然應聲,表面雖平靜,心底卻起了大浪。
看來他得想辦法找些名目,盡快解決他與容千襲的婚約!
*** *** ***
紅彩高掛,明燈通熾,王府因為將臨的壽宴顯得熱絡非凡,光看王府內忙碌穿梭的僕役,便可知道此次季王壽宴是何等隆重。
水蘊星從泉州出發快馬趕了三天,終是趕在季王壽辰前一日抵達武肅季王府。
一至王府,便見一棟紅瓦斜牆、氣宇非凡的建築,連正門口前的兩座石獅,都雕刻得栩栩如生,彰顯出王府的氣派。
「水姑娘有請,二世子已久候姑娘多時。」下人通報後,韓祥親自出來迎她進府。
「有勞。」將馬匹交由守門僕役,她隨著韓祥走過曲折廊道,往二世子的獨立座苑——「盡雲苑」而去。
隨著韓祥的腳步,水蘊星好奇地瀏覽王府內苑的景致,果然與一般民戶不同,園中處處可見綴點的奇花異草,沿途水榭垂柳、碧竹綠松,園景變化多端,處處引人入勝。
走了許久,在她的耐心即將用盡之前,兩人穿過最後一道半月拱門,終是踏進了二世子的座苑。
「二世子在書閣候著姑娘。」
「謝謝。」水蘊星朝韓祥揚了抹淺笑。
意外得到姑娘的笑容,韓祥回以她一抹靦腆的笑。莫怪主子要為眼前的姑娘神魂顛倒了,她的氣質清逸靈秀,實非一般嬌貴任性的王族千金所能媲美。
在韓祥離開後,水蘊星正打算推開書閣前的格扇門時,朱胤然卻也在同時由內打開了門。
霍地,兩人的距離僅咫尺,水蘊星倒抽了一口氣,直覺地往後退了數步,秀白臉龐染上惱人的紅暈。
她太過慌忙,以致未察覺身後擺著一排養花用的陶盆。
「別再往後退了。」朱胤然一個箭步攬住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不經意地,他的唇輕刷過她滾燙的頰,溫熱的鼻息輕拂過她額上的落髮。
兩人同等熾熱的呼吸交織著狂跳的心悸,氣氛曖昧地讓人發窘。
水蘊星先是一驚,接著猛眨著眼,水漾的美眸泛著迷離的光采,他優雅的唇、直挺的鼻樑以及迷人的黑瞳直直映入眼底,教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你……放手啦!」水蘊星有些慌,清冷的嗓音挾著幾分女兒家的嬌氣。
他聞言,唇邊笑弧微擴,待她站穩後,便放開落在她腰間的手。
闊別多日,她素雅的面容比想像中的益發清靈,再瞥見她簪在發間的釵子,朱胤然心口發熱地道:「你鑲上珍珠了?」
姑娘家果真心思細膩,那髮釵上鑲了顆指片般大小的珍珠,素淨卻不失典雅地讓人移不開視線。
水蘊星蹙起秀眉,對他的答非所問為之氣結,輕跺足說:「我是來送貨、鑒珠的,還請世子自重!」
她又羞又惱,怎麼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般,輕而易舉便亂了陣腳。
看著她少見的嬌態,朱胤然斯文面容上的笑意更深,攤了攤手說:「那就有請四姑娘辦正事嘍。」
她指了指背在身側、以布巾包覆著的錦盒問:「這是你先前買的珍珠……」
「先擱著吧!」他一把接過,率性地將其放置在書閣的案桌上。「我們得先到三世子那頭辦正事。」
水蘊星瞠眼看著他,一臉詫異,這值萬兩的珍珠就被他隨意擱在案桌上?她不免開始懷疑朱胤然買珠的用意為何了。
「放心,偷不走的!王府裡戒備森嚴,不會有人輕易闖入的。」他看穿她的心思,眉眼輕斂地加深唇邊的笑意道。
水蘊星聞言暗自苦笑,倘若他知道她正打算藉機偷靈珠,不知會有何想法?
一思及此,她原本平靜的心湖又起了狂濤,靈珠離她很近,幾乎唾手可得,不過……她得靜觀其變,按計畫行事。
「也是,明日便是王爺的壽辰,想來戒備應該會更加森嚴才是。」已無心覽看王府園中的庭園美景,水蘊星與朱胤然並肩而行「隨意」探問著。
朱胤然避重就輕地說:「當然,屆時賀壽的客人多,出入變得複雜,王府的安全自然更加重要。」
水蘊星低應了聲沒再開口,腳步隨著他繞過迴廊和小園,雙眸則仔細留意身旁的景物。
進王府前,三姊好不容易幫她弄到了王府的地圖,她已事先擬好偷珠後安全脫身的路線,這當中不得有半分差池。
「咦!這姑娘是……」
兩人的腳步才踏進跨院,一個樣貌與朱胤然十分神似,但神態氣勢卻更加霸氣高傲的男子朝他們迎面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