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這是當日向你提過的水蘊星姑娘,也是『郝鋪』的女當家!」朱胤然淡淡開口,眸中精光盡掩。
水蘊星怔了下,這才發現朱胤然狡詐的一面,原來他早知曉她的名字!
悶氣在胸口迴盪,她努力自持地讓自己看來平靜無事。
「你就是『郝鋪』的女當家?」朱泫義語氣裡質詢的成分甚濃,一雙銳眸放肆地在她身上反覆打量。
水蘊星察覺到男子探索的目光,立即恭敬地福身。
朱泫義揚眉,不甚友善地道:「隨我入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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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朱胤然院落的閒然,朱泫義的「遠思苑」讓人多了些緊張,除了書閣廊前有守衛守在門口外,整座跨院亦有人來回巡察。
水蘊星暗暗打量週遭,慶幸自己早做了萬全準備,要不依這情勢怕是偷了珠也難脫身。
「二哥差人鑒珠的提議甚好,父王已知這顆靈珠將成為壽禮,倘若是假珠,父王真要怪罪下來,沒人承擔的起。」在三人進入書閣後,朱泫義略帶嘲諷地開口。
「謹慎一點總是好的。」朱胤然淡然牽唇,情緒皆隱在俊逸的面容之下。
水蘊星暗地打量兩兄弟,總覺得兩人之間狀似平靜的對話裡隱掩著股暗湧的波濤。
偏偏她又無法說出究竟怪在何處,只覺得朱胤然冷淡的溫和中,藏著淡淡的嘲弄,連那雙老愛瞅著她看的炯炯眸光也淡斂數分。
她來不及細思,便見朱泫義轉動案桌上的筆筒,瞬即右側那片放滿書冊的某一個匣盒霍地彈跳出來。
他走上前去拿出錦盒,打開盒子道:「有勞水姑娘了。」
盒子一打開,靈珠瑩白的珠面透著暈彩,煢煢瑩光似皎月,完美無瑕地不似人間之物。
水蘊星無需靠近端看,便可以確定朱泫義手上的靈珠是真是假。
她深吸了口氣壓下胸中的波動,眼角泛著熱液,失珠多年,此次親眼看到靈珠再現,讓她激動得微微發顫。
「水姑娘……」珍珠的光芒映照在姑娘眸底,倒映著火般的熾熱,朱泫義輕聲喚著,試探的意味甚濃。
「三弟莫急,咱們得讓水姑娘專心鑒識。」
朱泫義無奈,只得問:「不知二哥備了什麼禮給父王賀壽?」
「同樣是在水姑娘的鋪子裡買了顆大珍珠為父王賀壽,與靈珠比起或許遜色,但心誠即可,相信父王會諒解的。」朱胤然雙手負在身後,一臉從容地答。
「也是,靈珠難求,父王必會體諒。」朱泫義頷首,為自己佔盡上風感到得意不已。
就在此刻,水蘊星開口了。「形若拳,珠瑩白,澤暈彩,華生皓光!三世子所得,的確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靈珠!」她將珍珠置回錦盒當中,強忍著心中的悸動,不捨地將它擺回到原處。
「那……此珠是產於靈珠島嗎?」朱胤然更進一步問道。
傳聞,靈珠島每五年就會產出一顆拳頭大的靈珠進貢朝廷,打由接獲三弟得此珠時,他便懷疑三弟得到的靈珠是否為朝廷貢物。
種種疑點促成了他聘請水蘊星入府鑒定的原因。
「二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朱泫義聞言面色僵冷,虎目圓瞠地厲道。
「靈珠島產珠五年之期未到,很明顯這顆質地如此絕美罕見的靈珠是上一批貢品。三弟,此珠若真為朝廷貢品,是會為王府惹來殺身之禍的!」
為爭權奪位,大哥與三弟已處在水火不容的地步,假若三弟為討父王歡心獻了顆本屬皇室的靈珠,後果堪憂!
朱泫義冷冷揚起笑。「二哥的謹慎讓小弟心懷感恩,只是二哥可能要失望了,聽說我買的這顆靈珠乃靈珠島當年遺失的鎮島之珠。」
他的話讓朱胤然與水蘊星都震懾地愣在原地。
朱胤然眸光深沉,思考他話裡的真實性,眸光不自覺轉向水蘊星。「水姑娘認為這是靈珠島的鎮島之珠嗎?」
水蘊星思量了好半晌才避重就輕道:「是否為鎮島之珠我不敢確定,但三世子買到的靈珠質地遠超過進貢朝廷的珍珠是事實。」
朱泫義聽到她的話,別具深意地暢笑道:「好!憑著水姑娘這番話,父王今年壽辰鐵定開心。」
「既非朝廷貢物,我便放心了,三弟切莫介意。」朱胤然微微一笑,表情依舊淡然地說。
「不會,不過水姑娘既已鑒完珠,還請二哥給姑娘紅賞。」朱泫義將靈珠置回原來的地方,不忘提醒。
「自然不會忘,晚一些再到大哥那邊喝酒吧。」他笑容微揚,與水蘊星一同走出書閣。
離開三世子跨院,兩人並肩徐行在園中。
水蘊星悄悄打量著朱胤然平靜的神情,心生疑雲地想,朱胤然與兄弟的感情似乎不太融洽……
朱胤然隱約感覺到水蘊星的想法,對此情況司空見慣的他淡淡扯唇道:「身在王族,兄弟之間難有真性情,步步心機呀!」
水蘊星低眉,一半思量他的處境,一半思考如何留下伺機偷珠。
此時,朱胤然略沉的嗓音帶著笑意問:「四姑娘願意留下來喝壽酒嗎?由泉州到武肅一來一回太累了。」
說來還是自己心機重,多日不見水蘊星,一見她清雅率真的模樣,盤旋多日的煩悶竟不可思議地一掃而空。他私心地想讓她留在身邊多一些時間!
兩人皆是滿腹盤算,水蘊星仰首望著他,順勢來個順水推舟。「王爺壽宴此等大排場必定熱鬧!倘若世子應允我便留下。」
朱胤然沒有想到她會如此乾脆答應,有些受寵若驚說:「姑娘會留下,倒是讓人頗訝異。」
在水蘊星面前他向來討不到半點甜頭,她的決定可真讓他又驚又喜。
「誰教你的確勞煩我不少,自然得讓你一次做足補償。」她揚唇,刻意營造商人精打細算的本性。
朱胤然頷首,眉宇之間明顯呈現喜悅的神情。「那我讓韓祥安排四姑娘到西廂房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