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會發生這種事的人,不會是你。」她衷心地祈禱,這種事不會發生在風逸君的身上。
「不是。」
「那就好,其實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一直都是個資優生、生活在富有的家庭中,所以很難想像,一下子失去光明的滋味是什麼。」她答得很誠摯。
他點了點頭,表示能夠理解,看來是不能從她的身上找到答案了。
「我研究過一個Case,患者在一切處於高峰時,因不明原因而失明,我及工作小組的人員,即使利用各種方式試圖找出病因及解決之道,卻都付之闕如。
所以最後只有兩個選擇:一、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適合的眼角膜移植:二、終身與黑暗為伍。而我的患者是女生,她不只要學習如何面對黑暗,也包括要面對未知的感情世界。」
「那她怎麼做?」他有些急促地追問。
水卿君霍然明白風逸尹遇到的難題,於是回答道:「她的轉變很大。」
「怎麼個大法?」他又問。
「我那個患者,起初會自暴自棄,不認為自己有資格享有愛情,但是有一天,我看見她來研究室時,打扮得特別美麗,嘴角上還掛著微笑。幾經猜測後,才知道她愛上一個男人,所以她希望有機會可以做眼角膜移植的手術。」
「結果呢?」
「結果卻令人很遺憾。」
「為什麼?」
「因為她血型是RH陰性,這種血型的人本來就很少,自然獲得眼角膜的機會就更小,所以——」
「那個男的可以接受她盲眼的事實嗎?」
水卿君思考著,跳了一眼星空後,才說:「愛一個人容易,但是真正生活又是一回事。」
「這麼說,那個男人棄她而去?」他怎麼覺得這個案例,很像自己的縮影?
「沒有。」
「那結果是怎樣?」他又問。
她扯著唇苦笑,「你們男人不都是希望同居嗎?」
「難道那個女人和那個男人同居?」
「沒有。」
「那究竟是怎樣?」
「那女孩是個天主教徒,堅持婚前不可有同居行為。」
「拜託,現在的天主教徒有這麼虔誠嗎?」
「這我不知道,但那女孩很堅持。」
「真是受不了。」
「如果你是那男人,你會怎麼做?」她轉過身子,望著他碩長的身子影。
「我無法回答。」他說著。
「男人像小孩。水遠擔不起責任。」她不以為然的說。
「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他抗議。
「那你何必對號入座?」她意味深長地笑著。
「你這麼伶牙俐齒,大概沒人敢娶你。」他開始轉移話題。
「哈!」她朗笑出聲,「我不嫁給不願對婚姻做承諾的男人。」
「女人永遠貪求愛情與婚姻。」
「對,而且我們女人敢豪賭。敢押上自己的感情與一生,看有沒有真正懂得承諾的男人,願意與我們共築愛巢。」
「你認為每個女人都一樣?」他再次反問。
「不一定,但大部分的女人的確是如此。逸君,如果你想得到真愛,就必須有所付出,天秤的兩端,只有雙方力求平衡,這條情路才能走得長。」
她有感而發地說。
「你又沒有戀愛過,怎麼會懂?」他有些不以為然。
「有些感受是與生俱來的,相信我吧,」她拍了拍他的手臂。
他不語。
「如果你正處在感情的十字路口,而她是個值得你花一生精力去愛的人,那麼就算她失明又如何?有些人的心很醜陋,那比失明的人更可悲。所以你要看清自己要的是什麼,若是等到時機過去,你再感歎都於事無補。」
她打了個哈欠,「我想我該睡了,晚安。」
「晚安。」他說。
鈴……
他的手機在這時響起,一見那號碼,他的心倏地狂跳,水卿君也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識趣地走到一邊。
「我是風逸君。」他接起電話,說道。
「我是花憐心,我、我很抱歉,我媽媽說了那些話,請你別介意,我、我只是打電話來、來道歉。」她說得誠惶誠恐。
「我不會介意,再說,我也應該向你道歉。」他的心跳仍然持續加速,忽然間,他好想見到她,「為什麼?」
「為了我懷疑你的事,雖然那瓶精油是你帶來的,但我相信你絕不會在裡面加入催情劑。」他輕聲卻肯定地說著,因為現在的他,百分之百的相信她。
「謝謝你。」她忽然好想哭。
「為什麼要謝我?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
「謝我?」她不解地問道。
「謝謝你的寬宏大量,願意原諒我乙?他半開玩笑地回答道。
她也被逗笑了,「不客氣。」
「你總是這麼客氣,現在很少有女人會這麼有禮貌的。」這似乎是她的優點。
「如果我沒失明,也許不會如此吧!」她自嘲地說道。
「我相信你不會有所改變。」
「為什麼?」
「直覺。」
「那麼,我想問你,一開始你的直覺為何沒告訴你,精油的事不是我所為?」她反問。
「這一點我真的很抱歉,是我的養成教育讓我相信科學數據,而非直覺,儘管我願意相信你。」他回答的真誠,「我明白了。」她有幾秒鐘的停頓,接著又說:「以前在醫學院所受的訓練,讓我也和你一樣相信科學數據,但是眼盲了之後,我開始發現直覺有時更甚所謂的數據。我學著利用本能與直覺行事,反而困難的問題變得澄澈許多。」她持平的回應。
他點了點頭,說道:「你這番話的確令我重新思考一些問題,人在紛亂之中的確很難看清事情的本質,你讓我——」他在想該怎麼告訴她,他對她的情愫已在心田生根。
「別說。」她連聲制止。
「為什麼?」
「有些話放在心底會更好。」
「你知道我想說什麼?』他好奇地問。。
「不全然知道,但我可以感受到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圍繞彼此,所以你別再說會引起我更多聯想的話。」接著,她低聲地說:「我在很多方面都很堅強,唯獨在情感上就像初生的嬰孩,懵懂而無知,卻又希冀獲得最豐足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