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認為你的思慮十分細緻,這才是我最需要的。」明鳳舞喝了口熱茶,在氤氳熱氣中看著她清瘦的臉龐。「潔絲,你一定要離開嗎?」
「請少夫人體諒我的處境為難。」她痛苦卻果決地要求。
「我是可以體諒。你的辭呈該由誰簽准?」她打算讓她辭不了職。
只有賽巴斯丁和潔絲以為他們互不相屬,其實她密詢過幾個資深員工,沒有人不看好這對傻里傻氣的愛情鳥,他們甚至樂於配合她的撮合大計。
「少夫人是當家主母,辭呈自然由你簽准。」
「是嗎?」她捧著瓷杯,沉吟了下。
潔絲屏住呼息。一部分的她,想要被硬留下來,因為克裡斯一家和樂融融的模樣,像是滿足了她內心深處的渴望。
但另一部分的她,卻渴望遠去,因為她無法容忍賽巴斯丁找到真命天女,建立完美的家庭。
明鳳舞看到她眼中的渴望輿絕望,說道:「我不允許你離開。」
潔絲一愣:「你……」
「事情就這麼定了,你,留下來,我自有安排。」
「可是……」她彷彿被切成兩半,一半的她感到幸福,一半的她感到痛苦。
「再順手幫我個小忙,好嗎?」明鳳舞彷彿沒聽見她的躊躇。「這段時問,請你離賽巴斯丁遠一點。」她直接要求。「愈遠愈好。」
潔絲全身發冷。叔父料中了,她跟賽巴斯丁的關係並不見容於少夫人。
「是。」她低聲應。「今天園丁修整庭園,我必須監督,先告退了。」
她飛也似的逃了出去,明鳳舞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知道潔絲誤解了她的話,但她不急著澄清。她從來不怕當「黑臉」的,但她怕的是,太早洩露機密,會讓心意相屬的男女……一拍兩散。
*** *** ***
「走!我們去『約會』。」
早晨,賽巴斯丁捶開潔絲的門,粗聲宣佈道,然後不顧她的反對,硬是拉起她,一路走出宅邸,把她塞進法拉利跑車裡。
這幾天,不管他怎麼推敲,潔絲就是不肯透露那天與冷御覺出遊的經過,讓他心情鳥到最高點。
他狠踩油門,法拉利像箭一樣,飆過路面。
潔絲坐在副駕駛座上,不斷地想著;少夫人要求她離賽巴斯丁遠一點,但他拽著她,一路從宅邸西翌走到大門,高調到連瞞都難,她該怎麼辦?
「你以前都怎麼約會?」他握著方向盤,像漲滿怨氣的皮球,大聲問。
她?她哪裡約過會?以前,只要他說有感興趣的對象,她就不服輸地說自己也有。其實她所謂的「約會」,都是形單影隻在各大博物館間流連。
「就差不多是那樣啊。」她說得模稜兩可。「跟大家都差不多。」
「那最近一次呢?」冷御覺用了什麼招數,讓她心醉神迷,從此守身如玉,碰都不讓他碰?他忍不住刺探。
「就是……吃飯啊。」她看著往後飛逝的風景,說道。
這是實話。冷御覺如期派司機,接她到Vi11age Tavern。那裡有親切的老闆、正統美味的希臘菜,讓第一次嘗試的她,覺得新鮮有趣。
冷御覺還跟她分享一個秘密——他有意中人了,是個大和美女。他們在飛機上相遇,雖然目前還沒有聯繫,但他肯定他們會再相遇,而她寄予深深的祝福。
「冷御覺的花樣不會這麼簡單吧?上你次去吃一頓飯,你就服了他了?」
「隨你怎麼想。不過,如果你一早拉我出來,就為了跟冷先生一較高下,恕我不奉陪。」她準備在他停下來的時候,跳下車去。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不,他怎麼能跟我比?他差遠了!」
他不想說的是,為了潔絲,他昨天特地弄了張地圖來,研究半天。他決定不惜成本,走奢華路線,技壓冷御覺。
他要帶潔絲去Harvey Nichols了。掏出他的金卡,然後告訴她:「刷!刷到你爽為止!」然後,隨她選擇要在哪一樓用餐。用完餐,如果她還買得不過癮,他們可以到Mayfair。那裡有各種名店,包她買到瘋狂。
這計劃夠贊吧?他光想都得意不已。
然而,當他陪在潔絲身邊,逛進Harvey Nichols了。她無聊的表情令他挫折不已,不到五分鐘,連他也邊走邊打起呵欠。至於高尚的餐廳?潔絲興趣缺缺。時尚百年老店及前衛品牌所在的Mayfair看來也不用去了。
賽巴斯丁覺得她難以討好;潔絲覺得,就算自己沒有經驗也知道,第一次約會就把金卡拿出來隨她刷,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說到底,他只想把冷御覺比下去,她的感受如何並不重要
回到車上,他悻悻然地說道:「我想,我們真的不適合『約會』。」
如果這能算「約會」的話。「感覺的確很奇怪。」她面無表情地回答。
可惡,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冷御覺佔上風了!他的眼神陰沉到不行。
也罷,至少他照克裡斯的建議走過一遍了。結果證實——他們不適合當情人,她也不是他的真命天女。
心裡突然五味雜陳,他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一呼一吸間在胸口細微的抽痛,是「惋惜」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他氣悶地發動引擎。
「走吧,回去了,我連跟你坐在這裡,都覺得雞皮疙瘩一直冒出來。」
芳心被摔碎的聲音宛如轟然巨響,潔絲不知道,坐在她身邊的賽巴斯丁有沒有聽到。她瞠大眼睛,一路假裝欣賞風景,其實暗暗把眼淚眨回去。
回程的路上,他們沒有再交談過任何一句話。
*** *** ***
賽巴斯丁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躺在床上,等著發霉。
他的心情足足惡劣了二天,這種從頭頂不爽到腳跟的程度,比以前任何一個女朋友被冷御覺搶走更嚴重一百萬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