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冷御覺是怎麼察覺奧波德家的實際情況,但善於挑釁的他,成功的利用男人間的過節,移轉了賽巴斯丁部分的注意力。他讓當時處於龐大壓力下的賽巴斯丁有了宣洩的出口,而這正是他最需要的。
不過,在克裡斯好轉後,來自冷御覺的挑釁也極有默契地消失了——不,或許還殘存了點,就是冷御覺仍愛找她說話,而且次次都讓賽巴斯丁撞見。
不知為何,賽巴斯丁對他忌憚得很,即使無意於她,但為了對冷御覺嗆聲,他還是會動怒。潔絲邊想邊苦笑。
「喂,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她倏地回過神。「有,但是……」
「但是?」他的臉變黑了。「還有什麼『但是』?」
「你無權干涉我的交往自由。」她平靜地回答。
他利眸一閃。「他是冷御覺。」彷彿這一句,抵得上千百個理由。
「然後呢?」她假裝聽不懂。
「他花名在外,惡名昭著。」賽巴斯丁幾乎要咬崩牙齒。
潔絲想到那些見了他就直撲而上的女人們,「你也不遑多讓啊!更何況那又怎麼樣?我還不是跟你有『有益健康的性關係氣』。」
他的左眉一跳,當真怒了。「你是說,你打算也跟他來一段,是不是?」
「我記得剛剛只是約了吃飯的時間地點。」
「晚飯之後,就是品酒、聽音樂,然後你們就會……」
「如果我不是很瞭解你,我會以為你在吃醋。」她故作輕鬆地說道,其實心裡壓抑著苦澀。
他一愣。「怎麼可能?」
他飛快的否認,讓她的心情更沉重。
「我應該要為你高興——只要對像不是冷御覺。那個傢伙看起來正經,其實老好巨猾,我不希望你被他騙了。」他知道這不是事實,但就是忍不住恨恨罵道。
「我不笨,他也不壞。」
「是嗎?我開始懷疑你的智商了。」他頓了頓,口氣改為輕哄。
「聽著,如果你想出外用餐,我隨時可以帶你去,我們去更高檔的餐廳。」
他本來還對克裡斯的提議嗤之以鼻,但冷御覺出現後,他開始認真考慮跟潔絲「約會」的可能性。
但是,這實在太詭異了!
他們先上床十年,才開始要約會,這不正是小剛教過他的中國成語——「本末倒置」嗎?
隨時可以帶她去?潔絲啞然失笑。若他想帶她外出用餐,不包含談公事,他早就行動了,何必等到現在?他又不是沒帶別的女人上餐館過!
在他心裡,她不曾被劃歸為「約會出遊的對象」。如果不是冷御覺在一旁漏風點火,他又怎麼會突然釋出這種天大的善意?
這麼一想,她心都冷了。「抱歉,我比較想跟他一起去。」
賽巴斯丁瞪了她老半天。沒想到他約得這麼彆扭,她拒絕得如此乾脆。
媽的,約會個屁!他真不該自取其辱。「隨便你!」
他怒氣沖沖的走人,走沒兩步,潔絲喚住她。
他的眸中閃過驚喜,緩緩轉身。這個笨女人,終於知道該改變主意了。
「今天的晚宴是我一手策畫,目的是要對外介紹奧波德夫婦,所以,克制點,別因為你跟冷先生不對盤,毀了我兩個月來的努力。」
他的眸中燒出了火。還有沒有更過分的?有膽就再說一句來聽聽!
「還有,今晚請別到我房裡,我很累,不想再應付你的牛脾氣。」
可惡!再來啊!
「我該到廚房巡視進度了。」她慢吞吞地說道。
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掉頭就走。
刻意裝傻築起的防備因為他的離開而潰散,傷感湧入她的眼中。
她知道,說這些話其實傷不到他,他真正介意的是冷御覺。
她拍拍自己的臉頰,嚥下傷感。不管怎麼樣,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她打起精神,去確認晚宴進行的所有程序。
直到她走開,一旁的角落才走出盛裝的明鳳舞,一臉的若有所思。
*** *** ***
克裡斯承諾過,嫁進奧波德家族,雖有爵銜,但她不必學那些眨眼睛、搖扇子的怪禮儀,但男人不會瞭解,讓一個家運作需要耗費多大的力氣。
明鳳舞在日光室裡,喝著錫蘭紅茶,邊歎氣邊開菜單。
「幸好有你分門別類,編了這本各國菜單,不然光想就累死我幾萬個腦細胞。」她將筆一丟,把好不容易決定的菜單遞給潔絲。
「少夫人只是一時不習慣,等過陣子習慣了,連這本各國菜單都不必翻,也寫得出晚餐菜單。」潔絲微笑著,讓人把菜單送進廚房。
「對了,我前幾天到你房間,想找你聊天,才想起你休假去了。」明鳳舞垂下眼,說著編造的謊言。「剛好你的專線電話響了,我就幫你接了。」
潔絲沒說話。
「是房屋仲介打來的電話.你在找房子嗎?」她耳聞這個風聲,特意撒謊來試探。
不疑有他,潔絲全招了。「不瞞少夫人,我正要提出辭呈。」
明鳳舞略知一二,卻不急著說白。「為什麼?我們處得不愉快嗎?」
潔絲躊躇了一下,但想到女人應該懂女人,便決定和盤托出。
「相信少夫人也發現了,我在莊園裡的地位有點尷尬。」
「繼續說。」
潔絲緩緩說出自己的過去,及與賽巴斯丁的床笫關係,但絕口不提無望的愛情。
「我年紀不小,賽巴斯丁少爺也到了該娶妻生子的時候了,若我繼續在這裡,這段關係只會愈來愈亂,對彼此都不好,所以我決定搬出去住,另找新工作。」她故作輕快地說道。「我以前在管家學校的同學,有許多已經獨當一面了,我想,我應該也做得到才對。」
明鳳舞喜歡她的坦白,但也心疼她迴避的感情問題。男人對愛沒天分,苦果為何都要女人來嘗?「但在家務上,我仍然需要借重你的長才。」
「叔父還未退休,少夫人不用擔心缺少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