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杯子怎麼會是空的?真是滅他的威風,「潔絲,我要茶……」
還沒等他說完,明鳳舞就淺笑開口:「小叔,我稍微更動了家裡的規矩。我很喜歡潔絲的陪伴,但她的工作量太大了,像用餐時間,她不肯一起吃,又執意要服侍我們三個大人、兩個小孩,這樣太累了,所以我請她協助小剛跟小勁就好,至於我們大人……自己倒茶倒水,應該不難吧?」
是不難,但……他應該是她的「例外」、她的「VIP」!而且,以前不管吃飯的人有多少,需不需要人服務,潔絲一定會幫他處理得好好的。
他咕噥著自己倒茶。奇怪,自己倒的茶怎麼都喝不出往常的濃茶香?
克裡斯看了愛妻一眼,眼中有著讚賞。「說吧,你有什麼大事宣佈?」
「對,大事!」他看了看正在上燕麥粥的潔絲,可惡,還是不理他。他有點意氣用事地放大音量:「我,已經找到命定的佳人了。」
克裡斯夫婦錯愕地看著他。「什麼?」
「我說,我已經找到我的真命天女。」看大家這麼驚訝的感覺真好。
咦?潔絲還是沒反應,照常沉默地將燕麥粥放到他面前。
咀吔自己心裡知道,她的動作停頓了0.01秒。
「我猜,這句話是你的口頭禪?這次是哪個模特兒雀屏中選?」明鳳舞刻意酸他。他怎能如此差勁地對待潔絲。
「不,我從來沒有說過這句話。」賽巴斯丁搖搖手指,非常得意地反駁。「但是,我一直在等待可以說這句話的機會,而我終於等到了。」
克裡斯興致缺缺地應一聲:「是哪家的小姐這麼不幸被你點名了?」
賽巴斯丁燃燒了一個晚上的熱情,是不會輕易被澆熄的。
「什麼不幸?你未來的弟媳是吉川實業社長的掌上明珠,吉川百合。當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有種被雷劈中的感覺……」他滔滔不絕地說著。
潔絲感覺額角一陣陣抽痛,在他興奮講述的同時,臉色一寸寸發白。
他到底說了什麼,她都沒聽進去,全身好像失去知覺,連思緒也停擺了。
她只是分秒不差地為所有人上了有肉有蛋有燉豆子的餐盤,再上印度蔬菜飯,再上烤土司,並在小剛和小勁的撒嬌下,幫他們把奶油抹上吐司。
然後,送走每個被餵飽的人,請人過來整理餐廳,再回頭去忙其他事。、
她木然地工作、木然地監督、木然地巡視,賽巴斯丁的大消息癱瘓了她的腦袋,也封鎖了她的情緒,最後她只剩下一種感覺。
就是——彷彿她……也被木化了。
*** *** ***
可惡!為什麼潔絲聽到他的「喜訊」,一點反應都沒有?
「直按捺到午休時間,他終於忍不住跑去敲了敲她的房門,沒人應聲,他便自行按開門把,走了進去。
他在露台的籐椅上,找到望著遠方發呆的潔絲。
她的模樣,跟以前兩人同床共枕時的每個早晨似乎沒有差別,但又好像有點不一樣。
印象中,以前她坐在這裡,身上總圈著淡淡的潤光,但此時,她就像乾涸的玫瑰,毫無生氣。
「你在幹嘛?」他瞪著她手中傾斜的茶杯,茶水倒得她半身濕。
他扶正茶杯,想了想,乾脆把杯子從她凍僵的手裡拔出來,放到桌上。
這個動作驚醒了她。「你怎麼來了?」
他白了她一眼。「我不能來找你嗎?」
所有的心痛突然一湧而上,哽在喉問,幾乎要逼她窒息。
這一天終於來臨了!
雖然她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知道總有一天,他會說出愛上別人的話語,但是事實證明,多久的心理準備都沒有用,她並非堅不可摧。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他皺著眉問。「你有沒有吃午餐?」
他本來是抱著耀武揚威的心態來的,打算看看曾挾冷御覺之威,令他難受的潔絲,如今作何感想。
但是,看她好像不舒服的模樣,那些念頭忽然一掃而空;看到她精神委頓、無精打采的樣子,心裡就難受。
「我吃了一點。」她撒謊。其實,午休回房後,她在浴室嘔了又嘔,只吐出酸水,超過十五小時未進食的胃袋空空如也,又悶又痛。
「你是不是在發燒?」他的大掌探了過來。
「不是。」她立刻躲開。
他扳指算了算。「你的生理週期還沒到,不會是經前症候群才對。」
以前他們要避孕,他不讓她吃避孕藥,怕有後遺症,他用保險套,也擔心有風險,所以計算安全期跟危險期都由他來。但現在——
「我的生理期關你什麼事?」她想凶巴巴,出口卻很虛弱。她抓起餐紙在茶水染漬的布料上按了按,其實最想按住的是快流淚的眼睛。
他在她身邊坐下,溫暖近乎灼熱的體溫讓她忍不住想靠過去……
不行!這是兩人的默契,只要一方有了戀人,就不能再有瞹昧接觸,更何況是他心裡認定的另一半出現了……她連他的指尖都不敢、也不想碰。
「你看起來病懨懨的,來,這裡讓你靠。」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渾然忘卻此行的目的。
潔絲看看那厚實寬大的肩膀——
靠上去一定很舒服……
但,還是不行。這麼多年來,她堅持不靠在他肩上,就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是她的男人,不要太倚賴。
她當然能想像靠著他有多美妙,一定會讓她上癮。可是,一旦上癮,就很難戒掉。她可以原諒自己戒不掉對他的愛,但不能原諒戒不掉想黏他的壞習慣。
她又鬧彆扭了!他火大地將她一按,然而動作還是溫柔的。「靠著。」
「不要。」她隨即彈起,瞪他。
「叫你靠著。」他忽然大起聲來。
她直接把他的手推開。「就跟你說了不要。」
「你這麼倔做什麼?」他加大音量,真的動怒了。
感謝她的不知好歹!之前那被擊敗、想爛著發霉的鳥心情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