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倔,你可以不要管我啊!」她頂回去。「出去記得鎖上門,我頭痛,下午想請假睡一覺,不希望再有『不速之客』來打擾。」
他是「不速之客」 ?他該死的「是」才有鬼!
兩人就這樣互相瞪著,誰也不讓誰。
最後,他先移開視線,憤然站起身。
她以為他要走了,想開口留他,卻又管不住嘴巴。「慢走,不送。」
他從上睥睨她,最後一語不發地彎下腰,將她打橫抱起。
「你幹嘛?」想把她從露台丟下去嗎?
他腳跟一轉,步入房間。「你不舒服,回房休息。」他在床邊放下她。
潔絲閉起眼睛,滾到一邊去。她態度那麼惡劣,為什麼他還要忍受?
「我要先把濕掉的衣服換下來。」她掙扎起身,進浴室去換了睡衣。
重新躺回床上,看著他有點擔憂的眼神,她歎了口氣,知道該怎麼轉移他的注意力。「說吧,你的真命天女是什麼樣子?」
「早上我不是說過很多了嗎?」不知為何,他突然不太想提起百合了。
「當時我在忙,哪能分心聽你說話?」潔絲墊高枕頭,靠上去。「把她當作我的床邊故事,說給我聽吧。」
賽巴斯丁只好開口了:「她是日本人……」
「日本人?大和民族?」她最近好像聽誰說過,誰愛上了一位大和美女……記憶一閃即逝,她想不起來。
「嗯,日本人。她穿著一身很美麗的古典和服,精緻得像一尊陶瓷娃娃。當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幾乎以為她不是真的,我甚至在想,如果有超大型的音樂盒,我要把她放進去,讓她隨著音樂旋轉。」
聽起來是個很美的女人,她抑住難過,接著問:「那她的個性呢?」
他歪了一下頭。「我也不太清楚。她的英文很流利,但很害羞,幾乎不敢跟我說話,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回想昨晚的情景。「不過,就算是這樣,光坐在一邊看她,也是種享受,她……就像藝術品一樣完美。」
她完全無法想像這樣的女人和他相處是何模樣,聽起來,他們的性格有著天壤之別……但會這麼想,就代表她非常嫉妒吧?
「對了,你來當我的愛情軍師吧!」他忽然要求。
「不要。」她想也沒想,直接回絕了。
「為什麼?」
好問題!要她當愛情軍師?他真以為她是個沒有心緒的木頭人嗎?
「你剛剛說了,她是個日本人,還滿傳統的,我怎麼可能知道她在想什麼?」
「至少會比我瞭解吧?第一,你們都是女人:第二,我記得你好像有一點東方血統,這多少使得上力吧?」他說著荒謬的理由,神情卻認真地看著她。
她曾祈求上天,讓賽巴斯丁給她全心全意的注意力,哪怕僅是一秒,她都會珍惜在心。但她要的不是這樣,不要他是因為別的女人而這樣望著她。
夠了!一切都太夠了!潔絲忽然無法呼吸,巨大的痛楚擠壓在胸口。
他猶未覺。「如果你找到真命天子,我也會當你的軍師,這樣很公平……」
何來公平可言?他愛過她嗎?愛得像她這麼深嗎?
「離開我的房間!」
她突如其來的要求,令他困惑。「你還沒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你是追求女人的高手,還要我幫忙出主意嗎?」她頭痛欲裂,抓起被子,往頭一蓋。「既然她是你想要的女人,你何不乾脆送戒指比較省事?」
他硬是把她挖出來。「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好像更不舒服了。」
「聽著,我誠心誠意恭喜你,但我現在很想睡覺,床邊故事就當說完了,好不好?」這是她最後的耐性,他最好別再要求更多,她會失控。
見她這樣,他只好站起身。「好吧,我走,但如果你還是不舒服,就叫我過來。」
她把被子搶回原位,緊閉雙眼,隨便點頭。
她氣若游絲的模樣令他心中一緊。「我看,我還是在這裡守著你吧。」
潔絲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也把眼淚一併埋葬。
「只要你離開就好,我想一個人安靜的休息。懂嗎?我,一個人。」
見她如此堅持,他在無奈又擔心的陌生情緒中,踏出她的房門。
*** *** ***
當天半夜,潔絲拿出藏在更衣室的兩隻大皮箱,拋在房間地上。
不管少夫人准不准她的辭呈,她都要走人。她拉開皮箱拉鏈,有些粗魯地把衣服從衣櫃裡抱出來,扔進敞開的皮箱裡。
這時,有人敲門。
這麼晚了,會是誰?
「潔絲,開門。」
是她?!她心口一窒。「抱歉,我不舒服,已經睡下了。」她回喊。
「我看到門縫下有光,開門,不然我就自己來了。」鑰匙搖響傳進來。
她歎了口氣,環顧室內——
兩口敞開的皮箱那麼大,一時半刻也不知該往哪裡塞,算了,反正事情早晚會爆開,是早或晚又有什麼差別?
她硬著頭皮打開門,來人踏了進來,看到皮箱與衣物,眼底閃過瞭然。
明鳳舞把房門關了,問道:「想逃了?」
「是。」她不想費心掩飾什麼。
「就因為那個笨男人大剌剌地說,他找到了讓他觸電的女人?」
雖然很不爭氣,雖然很難堪,雖然很丟臉,但是……「沒錯。」
明鳳舞定到床邊坐下,拍拍一邊,示意她過來坐。
「告訴我,這麼多年來,你為你們的關係做過任何努力嗎?你曾經試圖引起他對你的注意嗎?」
潔絲心裡掙扎了一下,但對上她堅定的眼神,也只好招了:「我努力讓自己成為他的左右手,找出他的需要,滿足他的需要。」
「聽起來不錯。」明鳳舞冷靜地評斷。「但那樣還不夠。」
「你說我『做得不夠』?」
她跳起來,完全忘了身份之別,為自己辯解。她激動地告訴明鳳舞,從小到大,為了迎合賽巴斯丁的需要,她付出多少努力、她做了多少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