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打她的歪主意,我承認年輕時跟你鬧過一些荒唐事,但我不會把百合扯進跟你的對決。」他頓了頓,神色凝肅。「也不會再為了女人跟你胡鬧,我比過去長進多了。」
「潔絲也包括在裡面嗎?」他故意問。
可惡!竟敢試他的罩門。「她不關你的事,你少來撩撥她。」
「好吧,她是地雷區,我不碰。」冷御覺一步步想逼出他的真心話。「你覺得吉川百合怎麼樣?」
「你不需要知道。」
「我主持倫敦最優秀的古董拍賣,如果你需要大型的古董展示櫃,我可以為你留意,友情價八折。」
「你什麼意思?」他渾身一僵。
「你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著美麗的瓷娃娃。你感覺像觸電,是因為娃娃太精緻,引起你收藏的慾望,我敢說你看不穿她的心,也找不到她的靈魂。」
賽巴斯丁極力掩飾他的震驚。「……這只是你的推測。」
「但你知道這是實話。如果你真的比過去長進,就該知道,娶吉川百合將是你一生中最大的錯誤,你們會相敬如冰,而非鸛鰈情深。想想吧,今天在海德公園,你已經做了抉擇,你讓你『未來的妻子』跟我走——」
賽巴斯丁飛快按下鍵,中斷連線,一記銀閃後,螢幕倏地變黑。
他瞪著黑螢幕反照出來的自己。這是真的嗎?
所謂「命定的佳人」,真的僅是因為太驚艷而引起的錯覺?
*** *** ***
轉眼間,耶誕佳節就快要到了!
這段時間內,賽巴斯丁並沒有放棄見百合的機會.每次見到她,他都想從他們之間找出共通點,但她一如以往,沉默以對。
他想找出她的喜怒哀樂。她微笑說話都溫婉,禮儀無懈可擊,動作翩然優雅,行諸於外的表現精確到極致的地步,讓他不禁聯想到瑞士產的名表機芯,何時該微笑、笑多久,何時該點頭、點幾下,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他隱隱然知道,她不會沒有情緒。她只是掛上休息牌的旋轉木馬,只要找對按鈕按下去,她會瞬間發光發熱,但他就是找不到那個關鍵按鈕。
而令他困擾的不是「找不到」,而是他發現自己根本「不在乎」。
難道他真的誤解自己的心意了嗎?他曾經那麼意興風發地大聲宣佈過,要是弄錯了,他要怎麼面對眾人的眼光?
尤其是……潔絲。
另一方面,因為奧波德莊園決定提前辦耶誕派對,潔絲又陷入忙碌中。
這次,他們只邀請好友與家人參加。不消說,吉川父女也被列為貴客。
她心中有點苦澀。自從在海德公園漫步之後,賽巴斯丁就像是想證明什麼似的,天天都往吉川家跑,偏偏她又無法命令自己,討厭百合。」
她就像賽巴斯丁形容的那樣,有如陶瓷娃娃。或許是禮教讓她比一般人更難以親近,但她可以感受到,百合併不是個可憎可厭的對象。
她歎了一口氣,多希望她跋扈一點、勢利一點,讓她可以恨得牙癢癢。
但事實上,她不是這種人。就算她讓人看不穿情緒,也可以知道她並非惺惺作態。潔絲駭然發現,她好像能接受吉川百合當賽巴斯丁的妻子。
至少她不會像自己一樣逞口舌之快,刻意傷害他……
或許,她才是賽巴斯丁最好的抉擇吧?
*** *** ***
耶誕夜,莊園裡處處是歡樂的氣息,來客各個盛裝打扮,重金邀請的樂團在搭建的舞台上演奏。
潔絲依然是一身助理管家的標準服飾,站在大廳角落,照頭整個流程。
「潔絲小姐,預定的紅酒喝完了。」服務生湊過來問,「該怎麼辦?」
她蹙起眉,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紕漏?大概是佳節狂歡,每個人都貪杯了。
「我記得酒窖裡還有兩箱,你快下去搬。」
她說著往廚房走去,如果紅酒預備不夠,就代表點心可能也不充足,在下一個人來通報前,她必須掌握情況。
她飛快步開,正要通過一扇門,賽巴斯丁正好從那頭走過來,兩人在門下錯身,對眼相望,同時一怔。
門楣上繫著好多好多的槲寄生。按照習俗,經過其下的男女都要親吻。
但,他們要親吻嗎?潔絲頓住腳步,看著槲寄生上還有許多紅色的小果實……他們應該要親親,而且……她也好想念他的吻。
賽巴斯丁看著她柔軟的嘴唇,渴望與她一吻。但是,她會接受嗎?她以前最討厭他在公開場合對她親熱了。何況他可以感覺得到,兩道犀利的眼神正從旁側射來,吉川孝太郎正瞪著他如何反應。
「你們兩個傻愣在這裡做什麼?」身後,冷御覺嘲諷的聲音傳過來。「要親快點親,不要在這裡擋路。」
賽巴斯丁看著她,她也回看著他,慾望風暴在眼底形成。
「我們……不接吻。」他逼自己壯大自制力。
「噢。」冷御覺點點頭。「那麼,你是要害潔絲明年結不成婚了?」
「那只是個傳說。」他頭也不回地駁回去。
「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滾。」他更果決了。
冷御覺挑挑眉,換條路走。
「我、我去……」他居然說不吻她?!傷心與怒氣同時湧了上來,她轉身想走。
「等等。」賽巴斯丁伸出大掌拉住她。「我不能讓你明年結不成婚。」
「我無所謂。」從他最近黏著吉川百合的程度,可以知道他愛的是她,將娶的也是她。失去他,結婚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或許……」他的大掌輕輕擦過她的下唇,她忍不住張開小嘴,他的拇指立刻揉入她的唇中。「我覺得很有所謂。」
潔絲望著他,眼神茫然也迷離,彷彿罩上一層水霧。
水霧有如輕紗,讓賽巴斯丁變得朦朧,她根本看不清他。
「噓,別哭。」他繼續揉著那兩瓣櫻紅,長指揉到小巧的下巴,頂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