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陳心蘋不敢相信的張著小嘴,「哥,爸留給你的股份少說也有百分之三十,連同我的百分之十,再加上劉叔以及叔伯們的股份,咱們怎麼可能把經營權拱手讓出?」
「事實就是如此。」陳天南閉上了眼,神情痛苦。
「哥,情況都這麼嚴重了,為什麼你到現在才說出來呢?」陳心蘋有些懊惱。她早該回國幫忙的,倘若她早個一、兩年回到這塊令她傷心至極的土地,也許情況不會這麼糟。
「你在國外生活得好好的,我怎麼忍心告訴你這些?何況掌管公司的人是我,就算出了事,我也該一力承擔。」
「哥……」
陳心蘋明白,哥哥其實是自尊心強,就算是自己的親妹妹,他也不願讓人嘲笑他居然無能得連公司都守不住。
她輕輕歎了口氣,憂心忡忡的問出自回國以來心中一直存在的疑問,「哥,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股份給賣了?」
「這……唉,沒錯,為了公司的營運,我不得不賣掉手中的股票換取現金周轉……」要陳天南承認這些挫敗,對他而言真的很痛苦。
「老天爺!」證實了最可怕的事情,陳心蘋頓時垮下了肩。她蒼白著臉問道:「哥,現在你還剩多少股份?」
「大概還有一半。老實說,這一半我也拿到銀行作抵押,只要銀行再縮緊銀根,只怕這一半的股權也要落入他人之手。」
「怎麼會這樣?」陳心蘋面如槁灰,「公司的狀況真的糟到這個地步?哥,鼎立可是爸一生的心血啊!」
「心蘋,別說了,我心中的痛絕對不亞於你。」陳天南緊抿著唇,「你知道嗎?這幾年我每每看中一塊地,之後必定有人高價標走,我心知肚明,這是有人扯後腿,敵暗我明,我不想認輸都不行。」
「說了半天,這個幕後黑手到底是誰?為什麼處處針對我們公司而來。」
「我只知道這傢伙叫易仲寰,是個可怕的商業魔鬼!」提起這個人,陳天南恨得牙癢癢的,「聽人說這傢伙投資眼光精準到讓人害怕的地步,早年靠著操作金融期貨,在台灣大賺了一筆,後來轉戰美國華爾街,身價更是迅速暴漲,約莫五年前開了間投資公司,接著便開始大肆併購有財務危機卻體質良好的公司。」
「併購公司?」
「沒錯,藉著這樣蠶食鯨吞的手法,聽說這傢伙短短數年就身價數十億,如今不到三十五歲,已經是數間跨國企業的總裁,總資產多到不可計算,只是,誰也不清楚他的出身,他行事也極為低調,報章雜誌上幾乎找不到有關他個人的資料。」
「對方竟有這麼大的來頭?」陳心蘋聽得頭皮發麻。
之前她一直不明白,哥哥是美國一流大學的企管碩士,論能力絕對不會輸入,為什麼公司竟會搞到這個地步,不但被迫賣掉股票,最後還只能任人宰割,原來對方這麼難對付。
她咬著下唇,「不行的,哥,不管怎樣,我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爸爸的心血被奪走,一定要想辦法保住公司才行呀。」
「你以為我不想嗎?」陳天南搖搖頭,「自兩年前公司周轉不靈以來,能試的辦法我都用盡了,就是希望能有起死回生的一天,可是這傢伙手段實在太強悍,別說我們只是間資本額數億的營造公司,就算是上市的大型電子公司,只怕也逃不過被他吞併的命運。」
「那怎麼辦?難道要這麼輕言放棄?」陳心蘋不能接受的頻頻搖頭,臉上有著堅毅,「不行,哥,不管怎樣,我們一定要保住爸爸辛苦創下的基業,絕不能眼睜睜看著公司被人併吞。」
看著故作堅強的妹妹,陳天南心中隱隱作痛。
他猶記得十年前她到美國去之前,還是眾人捧在手掌心呵護、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曾幾何時,如今站在他眼前的卻是歷經生活磨折的成熟女子。
是誰讓她一夜成長?是誰奪走了她的笑容?是誰讓她眼中總是帶著一抹拭不去的哀傷?是誰逼得她十年都不敢再踏上這塊土地?
「心蘋,這十年來,你的改變看在哥的眼裡,心裡實在不好過。你到現在都還不肯說出當年那個男人是誰嗎?」事隔多年,陳天南仍有股想揍扁那個傢伙的衝動。
「哥,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提起十年前的往事,陳心蘋瞿眸中多了抹痛楚。那是種刻骨銘心的難堪,一輩子也無法抹滅的傷痛。
「好,我不提就是了。」
陳天南也不想讓妹妹難過,畢竟對一個女人而言,那樣不堪回首的記憶實在太過沉重了。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她的肩道:「心蘋,公司的事你若是要插手,我沒有意見,但我要提醒你,這個傢伙是個怪物,從來沒有人和他交手後還能全身而退,我都打了個敗仗,你更是一點勝算也沒有,千萬不要強出頭招惹他,知道嗎?」
「事到如今,死馬也得當活馬醫才行呀。」陳心蘋抬眼看著他,「哥,你難道沒有想過找他好好的談一談?」
「那傢伙藏頭縮尾,根本是羞於見人!就算我有心要找他,只怕他也不會見我!」陳天南氣憤的咬牙道。
陳心蘋看得出哥哥並不想和易仲寰見面。或許這樣也好,依他如此惡劣的情緒,就算能和易仲寰見上一面,只怕事情會雪上加霜。
「那麼……就由我來想辦法吧。也許只要和他見面談談,我們會有一線生機也說不定。」
「不行!我絕對不准!心蘋,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這麼簡單。」陳天南心不甘情不願的道:「這傢伙財大勢大,如今一切幾成定局,雖然我不願承認,但我現在不過是在苟延殘喘罷了,想翻身,只怕難上加難。」
「哥,就算是背水一戰也好,咱們不能輕言認輸。」陳心蘋握住他的手臂,想給他一些支撐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