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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因為天色已晚,他早就吩咐所有的駐軍都回去休息,這個時候還會有誰來?

  那道人影越來越近,雖然腳步趔趄,但是跑得很急,一路走來,大概是地上的泥濘讓那人吃了不少苦頭,雖然舉著傘,但是渾身都是泥水,狼狽不堪。

  令狐九呆呆地看著那抹纖細的人影衝到自己面前,看到那張雖然被泥污沾到,卻始終帶著欣喜笑容的面龐,一瞬間,驚訝、酸楚、感動……種種心情湧上心頭。

  「小情?你怎麼跑來了?」

  上陵與下陵雖然距離不遠,但是徒步走來也要至少兩個時辰,在風雨交加的黑夜中只身前來,一路上她到底吃了多少苦頭他簡直無法想像。

  她已經被冰冷的雨水凍得瑟瑟發抖,嘴唇都是青紫色,但是手中緊緊握著雨傘,遞到他的頭上,要為他擋住周圍飛捲的雨絲。

  「傻丫頭!」他心疼到了極點,忍不住出聲斥責,「這樣大的雨,我就算是不回去,在這邊也不會有任何的委屈,令狐雄將軍肯定會把我照顧得很好!你冒雨跑來,是不是存心讓我為你擔心?」

  她的眼睛清澈透明,望定他,只是笑著指傘。

  令狐九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一股怒氣,將她手中的傘打掉,把她拉進房內,然後重重地關上門。

  「盆裡有水,把手臉洗乾淨。」他把她拉到門後的水盆前,然後又到內間去找乾淨的布來幫她擦拭頭髮。

  「我看你這一身髒衣服是洗不乾淨了。」他一邊擦一邊說:「不知道軍營裡有沒有女人的衣服可以讓你換。」

  小情洗完臉,臉上都是濕漉漉的水,令狐九用手中的布幫她擦掉眼睫眉毛的水珠,大概把她弄癢了,她一直笑著躲避。

  他又好氣又好笑,左手拉過她的脖頸,說了聲,「別亂動!」

  一拉之下,她的臉驟然和他貼得很緊,噴出的熱氣落在他的臉上。他的心弦被某只看不見的手猛地撥動幾下,怔怔地看著她漆黑如星的明眸和嫣然紅潤的唇,不知怎地,竟貼了上去。

  她也怔住了,沒想到他會吻自己,原本垂在兩側的手本能地想推開他,但是他卻將她抱得更緊,吻得更深。

  清冷的水、溫熱的體息,還有一股泥土獨特的香氣混合在一起,讓兩個人在片刻間陷入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潮之中。

  他們還年輕,朝夕相處,彼此相扶,一直以禮相待,也就忽視了男女之間最本能的情慾如燎原之火,一點即燃,一旦氾濫,怎能輕易滅絕?何況狂風驟雨自古以來就如催情之藥,於是就在這斗室之中,他們要了彼此的身心,也交出自己的身心。

  情火燒得最旺盛之時,他聽到她幾聲低低的抽泣,像是呻吟,又像是歎息。他以為是自己弄疼了她,於是放緩動作,輕輕吻了吻她的脖頸,「若是很疼,就掐我幾下,不要忍著。」

  不知何時,她的雙眸盈滿淚,默默地望著他,雖然無語,卻讓他愛得心碎。

  她的雙手捧著他的臉,漆黑的瞳眸中有著萬語千言,奈何卻說不出口。

  驀地,她拉低他的身子,主動地吻住他的唇,熱烈地回應,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熱情都揉在這一吻當中。

  他雖然詫異她的大膽,與平時的恬靜羞澀大不相同,但還是放縱自己深深地沉湎其中。

  能夠愛人和被愛,這一夜,他感受到了之前十八年不曾有過的震撼和感動。便是因為這份震撼和感動,他默默發誓,一定要一生一世都擁有這樣的幸福和快樂!

  第五章

  經過那一夜之後,令狐九變了。

  以前他只是一個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世家子弟,不在乎別人的生活,不去理會外面的世界。令狐笑說他不堪大用,他不以為恥,只是一笑而過。

  但是如今,為了小情,他發現自己不得不改變處世之道。

  那天早上,當他醒來看到睡在自己枕邊的小情,心潮一陣陣起伏。那張蒼白的臉,無肋地依靠著他,像是在拚命汲取著溫暖,她的手在睡夢中還緊緊抓著他的胳膊,似是怕失去他的樣子。

  她是一枝孤獨且柔弱的小草,而他就是為她遮風擋雨的大樹。不過,他真的能為她遮風擋雨嗎?

  昨天令狐雄說的那些話再一次湧上腦海,他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

  令狐家族能否接受小情?如果他們不接受,他該怎麼辦?小情怎麼辦?

  當小情還不是他女人的時候,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假設,如今小情已經把純潔的身心都完完全全交到他手中,他的心中也只佔滿她一個人。

  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她周全!

  他暗暗下了決心。

  小情呢?那一夜之後,彷彿也變了許多。

  以前她時常跟他嬉笑打鬧,他做功課她就站在一邊,或者坐在門口的台階上,微笑著看著他。他出門,她跟在身邊,幫他整理衣著,幫他準備行裝。

  但是現在,她總是默默地出神,他有事叫她的時候,她總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有一次他忍不住開口問:「小情,你是不是擔心我是那種玩弄女婢的輕浮少爺?怕我對你的日後沒有安排?」

  她搖搖頭,眼中卻儘是苦澀。

  他拉住她的手,「之前我不是對你說,我想娶你為妻?而我當然會說到做到,過幾天我們就要回家了,我會先跟七哥商量,只要他答應,什麼都好辦。」

  她還是默默地凝望著他的臉,神情恍惚。

  「你怕我不能說服七哥?」他猜測著她的心思。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大概怕自己表達不清楚,於是走到桌前,抓起筆寫了幾個字。七少很討厭我。

  令狐九笑道:「他不是討厭你,而是生來就是多疑,周圍沒有一個人能讓他信任的,就好像人人都要算計他。要不然怎麼會姓令狐?將來肯定是條老狐狸。」

  他當自己是在說笑話,但是小情的面色很凝重,筆下緩緩寫道:但是九少完全是不同的人,但你也姓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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