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差點炸開,就見夏承遠的臉色難看至極,而黎振南自然又得開口收拾爛攤子。
「呃,夏特助目前的重心全放在工作上,無論是戀愛或結婚,對他而言都還很遙遠,所以沒有必要想太多,等緣分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這時有人對他提出疑問,「這位先生,請問你在樹人集團是什麼身份?」
「我是法律顧問,不過還在實習。」
「那為什麼都是你在幫夏特助回答問題?」
他還來不及回答,夏笙已經一把勾住他頸子,親暱地說;「因為我跟振南是一體的!」
黎振南聞言差點從台上滾下去,司儀看情況不對,連忙宣佈記者會結束。
宴會繼續進行,而夏笙自然免不了被祖父叫進書房修理。
「你到底是在做什麼?第一次公開亮相居然就胡言亂語?」夏承遠臉色鐵青,頭上的白髮氣得都快豎起來了。
夏笙囁嚅著說:「今天爺爺生日,我是想說讓氣氛輕鬆一點……」
「輕鬆。你快把我們夏家的臉丟光了!」
旁邊的柳菁菁看不下去,冷冷地說:「有什麼好丟臉的?那些記者問的都是些無聊問題,根本不值得回答,我們夏笙也許不像某人一樣能言善道,專門討好記者做表面工夫,但至少能力強多了。」
他怒氣沖沖地說:「你沒事扯別人做什麼?都怪你沒好好教兒子,夏笙才會這麼亂來!」
黎正耀生怕他們翁媳吵起來,連忙打圓場。「總裁,夏笙的個性就是這樣,不喜歡讓別人知道他在想什麼,所以總是靠講笑話讓人猜不透,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
這話倒是相當合理,夏承遠的臉色稍微緩了下來。
這時佟靖又加了一句,「是啊,總裁,孫少爺的個性就跟您一樣高深莫測,這是遺傳啊!」
夏承遠這才笑了笑,「也對。」
雖然老爺子轉怒為喜,但其它人都覺得有點反胃。
「夏笙,我這回暫時不跟你計較,不過你舉止失態,還是要受罰。從現在開始,你給我一個人待在書房好好反省,不准見任何人,等我說可以,你才准出來。」
接著便帶著所有人離開,留下夏笙一個人待在書房裡。
她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在爺爺的大扶手椅上。這書房無聊得要命,沒有電腦,也沒有她喜歡看的書,更沒有音響可以聽音樂,牆上全是爺爺的親筆墨寶跟他表情嚴肅的照片,還有很多陳舊又陰森的古董,總之是個比監牢還悶的地方。
據說她父親當年就常常被爺爺關在這裡反省,一定很難受吧?
正當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卻聽到有人敲窗戶的聲音。
她倒抽一口冷氣,這裡是二樓,又沒有陽台,怎麼會有人敲窗戶?莫非是……
小心翼翼地回頭望向窗口,才發現原來是黎振南,他正趴在窗外的大樹樹枝上朝她招手,以他的身手,這點高度根本不成問題。
她鬆了口氣,開窗讓他進來。
黎振南遞給她一個塑膠袋,裡面有一個玻璃瓶和一個紙盒,玻璃瓶裝的是果汁,紙盒裡則是各式蛋糕點心,是他從宴會裡摸來的。
「謝謝!振南你真是大好人!」她正餓著,頓時感動得肚子咕咕叫。
「好你的頭。」他在她頭上輕輕一敲,「我差點被你害死,什麼『我跟你是一體』的?講話用用腦好不好?」
她無辜地說;「我覺得這樣講比較親切啊,不然下次我就回答你跟我是自己人好了。」
什麼自己人啊……他歎了口氣,逕自坐了下來,沒再開口。
夏笙吃了幾口蛋糕,忍不住狐疑地望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今天特別沉默,眉頭也蹙得特別緊。
「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斜眼看她,「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你今天好像沒什麼精神,連罵我都沒力,我還以為你會為了記者會的事狂電我一頓呢!」
原來她還會注意到他的心情啊,真是太榮幸了。
「我今天遇到一個學長,他以前很照顧我,可是現在他情況很差。」
「怎麼了?」
他聳肩,「因為他考律師考了好幾年都沒考上,有點自暴自棄吧,大白天就滿身酒味胡言亂語,實在很糟糕。」
夏笙不解,「考不上就考不上,幹麼看得那麼嚴重?又不是天塌下來。」
他搖搖頭,「對很多念法律的人來說,考不上就等於天塌下來,以前還有人自殺哩。」
她忽然靠到他身邊,不安地扯著他的衣袖,「你……你一定會考上吧?」
他看她一臉憂慮,忍不住心裡暗笑,卻故意板著臉說:「難講哦,你這樣天天給我惹麻煩,害我頭痛得要命,搞不好考試的時候我會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這樣啊?那我以後絕對不做讓你頭痛的事。」說著又補了一句,「盡量。」
黎振南白她一眼,伸手揉她的頭。「你省省吧,我早就不敢指望你了。」輕歎一聲,「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就這樣毀了很可惜而已。」
夏笙看他表情凝重,眉間的結一直解下開,拚命想找話安慰他,思索了很久後才想出一句。
「沒辦法,有些人就是比較受不了壓力嘛!像你們法律系不是有一個叫什麼『毒草莓理論』的,一個人壓力太大就會變成毒草莓……」
他差點暈倒,「什麼毒草莓?是『毒果樹』啦!那個理論跟壓力也沒關係,它是說,警方用不合法的手段拿到的證據不能拿到法庭上用,因為法官會認為證據可能也是假的,就像一棵果樹,只要一顆果子有毒就表示其它果子也是有毒……」
黎振南有個小毛病,只要聽到別人弄錯法律術語,就會卯起來糾正對方,也不管人家聽不聽得懂。
他滔滔不絕地解釋了半天,順便又把昨天才念的書複習了一遍。過了二十分鐘後,他才發現夏笙一直保持同樣的姿勢盯著他,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微笑,很顯然地,剛才那段法律課程她完全沒在聽,只是一直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