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雙眼中閃爍的得意光芒,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我故意什麼?」
「故意講錯話轉移我的注意,讓我忘記學長的事?」
她很是無辜的擺擺手,「我只是想試試看,你可以一口氣講多少話都不用休息而已。」
他瞪她一眼,用手肘頂她,她也頂回來,他又還她一記,肘擊很快演變成互推,沒一會兒兩人就笑鬧著扭打成一團。
最後黎振南抓住她的手腕,將不住掙扎的她壓在地上。「怎麼樣?投降了吧?」
她根本動彈不得,嘴裡卻還在逞強,「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故意讓你的!」
「你再扯啊!」他笑罵。
她也咯咯笑了起來,黎振南感到她的氣息輕拂在自己臉上,不禁一怔。夏笙的體溫從他手心傳過來,非常溫暖、非常舒服,讓他怎麼也捨不得放手,她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香皂味道,相當好聞。
他們靠得非常近,近到他可以數清她的睫毛,她柔軟嬌小的身體跟他緊緊相貼,讓他的喉嚨忽然有些發乾。
他望進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她也定定地看著他。
照理他對她的各種眼神都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裝可憐的眼神、在想鬼主意的眼神、根本沒睡醒的眼神……但是此時她的眼裡卻閃爍著某種陌生的光芒,是他從沒見過,也無法理解的。
他覺得她眼中彷彿藏著一個魔幻的世界,一陷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還有她精巧的鼻樑、紅潤的雙唇……那嘴唇看起來好像很柔軟的樣子……
他頓時覺得腦中亂成一團,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也忘了此時所處的時間和場合,只知道身體自己動了起來,緩緩地低下頭去,朝她的嘴唇靠近。
「總裁生日快樂!」
如雷的歡呼聲從樓下傳來,驚動了兩人。
於是黎振南飛快地起身,腦中還有些暈眩。他剛剛在做什麼?
夏笙也坐了起來,「要切蛋糕了。」
「嗯。」
一陣沉默,兩人不由自主地迴避著對方的視線。黎振南眼角瞄到她仍坐在地上,便將手伸給她,卻還是不敢正眼看她。
夏笙抓住他的手站起來,他立刻把手縮回去,但因為他的眼睛一直沒看她,所以沒看到她眼中閃過的失望。
「待會應該會有人來叫你下去,我想我先出去比較好。」
「嗯。」
他正要爬出窗戶,回頭看她神情落寞,有些不忍,便開口取笑,「待會蛋糕可別吃太多,你最近好像胖了。」
夏笙一聽,嘟起嘴直跺腳,「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我是淑女耶!」
「小聲點!」
他離開後,夏笙全身無力地癱在椅子上。
這傢伙對她的心意仍是一點也沒察覺,看來這條路還遠得很呢!
而且,他是真的完全把她當男人看待了。真是悲哀啊!這就是扮演寶馬王子的代價嗎?
不出黎振南所料,很快就有人敲門,竟是滿臉笑容的佟靖。
「孫少爺,總裁要你下去一起切蛋糕。」
她點頭,跟著他走出書房,照例滿腦子想著自己的事,沒注意到佟靖眼中勝利的光芒。
其實,他十分鐘前就到書房門口了,而且聽到了不得了的話。
他原本就不甘心屈居夏洋志之下,再加上被夏洋志戴綠帽,心中的憤恨早已到達最高點,之所以會繼續為夏家效力,就是在等待報復的機會。
等了二十年之後,現在機會終於出現在他眼前。
*** *** ***
有時候,人在清醒時想破了頭也記不起來的往事,反而會在睡夢中浮現腦海。
夏家的書房裡,黎振南正躺在躺椅上小憩。
他剛考完律師考試,夏承遠最近又沒出新任務給夏笙,所以他終於得到難能可貴的空閒,可以好好睡個午覺,而在夢境裡,他回到了十二歲,把爛醉的夏笙從景美拖回家的那天。
那真是淒慘無比的經驗,他得把東倒西歪又滿口胡言亂語的夏笙扛上公車再扛下來,還得提防她嘔吐,最重要的是,要是就這樣把她帶回家,他們兩個都會被大人狠狠修理。
逼不得已,他只好帶她來到他家附近的小山上,從山壁間的羊腸小徑走進去,沒一會兒就來到一片空地,空地上立著一棟荒廢的小屋。
這裡是他在探險的時候發現的,於是在這裡建立了秘密基地,把屋子整理得十分舒適,並把很多寶物都放在裡面。
打開之前留在這裡的手電筒,小屋裡立刻明亮許多,他讓夏笙躺在睡袋上,心中盼望她快點酒醒,他才好帶她回家。
「嗯……」夏笙動了動,似乎快醒了,只是神智仍然不太清楚。「振南……」
「什麼事?」
「我哥哥……好可憐哦。j
聽她提起佟帆,他不禁火氣上湧。「哪裡可憐?他居然騙你喝酒,太卑鄙了!」他向來最恨卑鄙行為,再加上吃了一堆苦頭,原本對佟帆的同情,早已經半點也不剩。
「可是,他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啊……」她口齒不清地說:「我本來想看看他長什麼樣子,順便問他以後要不要跟我們一起玩,看樣子好像是不行耶。」
他無力地歎了口氣,這還用問?當然不行啊!
「媽媽說,他跟他媽媽害得我沒有爸爸,所以我應該要恨他們,但是我覺得,好像不是這樣。」
黎振南遲疑了一下,才回答,「你能這樣想很好。」
他一直覺得柳阿姨教育夏笙的方式很過分,幸好她並沒有真的被柳阿姨影響。
夏笙第一次聽到他稱讚自己,笑得非常開心,只是還有點迷糊。「我雖然沒有爸爸,可是我還有……」
黎振南以為她會說「我還有媽媽」,不料她居然說:「我還有你啊。」
他嚇了一跳,沒想到她居然這麼看重他,不禁有些手足無措。「呃,不是這樣吧?最重要的是,你還有你媽媽,身邊的大人也都很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