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著她赤裸並微沁著汗水的肩頭,讓她半臥在他身上,慵懶的問:「放心不下什麼?」
「葳妮、伊雯、大牛,和這房子裡的一切。」許子臾輕聲地回答。
溫桓皺眉,空出一隻手抹臉,拿她的固執沒轍。「天下無不散的筵席。」
「但現在還沒有散啊。」她委婉地說服他,「他們像是我的家人,所以這裡就像娘家一樣嘛。」何況室友們比真正的家人對她還好。
娘家?嗯,這理由還勉強可以接受……咦,娘家?她的意思是,他家是她的夫家羅?溫桓心中大悅。
「所以我可以偶爾回來小住嗎?」她已不敢要求每週確切的天數,只要他肯答應就好。
「可以。」溫桓故作像是施捨般地應允。
「那我該謝主隆恩羅?」許子臾好氣又好笑地問。
「等等,我有但書,」溫桓要她且慢高興,「我要和你一起回來。」他才不肯獨守空閨呢!
許子臾頓了頓,「呃,這個……我得和葳妮、伊雯她們商量看看,她們是女孩子,會比較介意……」
「她們最好答應,否則就別想我放人。」他輕撫她光滑柔嫩的背部,指尖緩緩下移。
「如果她們答應讓你來過夜,那你……以後不可以再……再像剛剛那樣……」她察覺他的意圖,掙扎著想離開他身上。
一翻身,他壓制住她的嬌軀,笑容既壞又邪惡,「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嘛——」
「你別又……唔……」
第十章
「溫桓,我是一個很可怕的人。」許子臾表情木然地對他說。
「子臾,你……」溫桓一時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麼,只好坐在她身旁,摟著她的肩輕輕拍撫。
「我竟一點悲傷的感覺都沒有,有的只是鬆了一口氣的心情。」她緩緩地說,聲調很平淡。
他不語地聽著。
「我還很可怕的有一種慶幸的情緒,慶幸再也沒有人會莫名其妙跑來揪住我的頭髮,當街甩我一巴掌,慶幸再也沒有人會突然罵我是畜生,慶幸自己再也不用時時刻刻感到害怕了……」她的臉上浮現出悲哀的笑容。
「我甚至不想在葬禮上出現。」第一次,她的聲音裡顯現出決絕。溫桓從不敢想像許子臾多年來受傷害時的畫面,因為那會令他心碎。
他輕聲說:「不想去就別去吧。」許多事情並不一定要馬上面對,暫時避開,或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我要去。」許子臾握緊雙拳,堅決地說。
「你確定嗎?」她三天兩頭哽咽著自夢中驚醒,全身大冒冷汗,眼神也惶恐得讓人心疼不已,溫桓很擔心她的情緒狀態會再受影響。
她迎向他憂慮的目光,一字一字地說:「我要親眼確定那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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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葬禮的過程,許子臾皆是抿著唇一語不發地保持沉默。
溫桓片刻不離的陪伴她左右,隨時注意著她的狀況。
回溫桓居所的路上,她偏頭望著車窗外,看著街景往後退去,她靠在椅背上的身影顯得魂不守舍,令溫桓感到不安。
許子臾突然輕聲開口,「溫桓……」
她並沒有轉過頭來面對他,但她知道,任何地點、任何時刻,只要地呼喚他,他一定會給她回應,那總是讓她的心漲滿幸福的安全感。
「嗯?」聽見她出聲,溫桓暗中吁了一口氣,輕聲問:「你還好嗎?」她以很低的音量說:「你會覺得我很可怕嗎?」
「子臾?」溫桓以眼角餘光瞥了她一眼,之後便朝前方注意著路況。他為她突來的話皺眉。
「接到親生母親車禍去世的消息,我竟然一心只想確定到底是不是真的,而在葬禮上確定是真的了之後,竟在心裡一直說太好了、太好了……我想,我真是個很沒有人性的人……」許子臾的口吻中沒有任何高低起伏,彷彿只是訴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沒有人性的是你母親!溫桓在心中回答她,卻沒有將話說出口。「沒有人會怪你。」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許子臾猛然轉過頭來看著他的側臉,她的聲音中浮出從未有過的尖銳,「你呢?你怎麼看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你會不會不再愛我了?」
她突然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是個極端自私的人,她慶幸那個會傷害她而她不敢抵抗的親人已自人間消失,但她非常、非常害怕她最在乎、最愛的男人,會輕視她、疏離她、不再愛她……
溫桓並沒有立即出聲回答,他將車駛到路旁完全停妥後,才雙眼炯炯地轉過來面對她。
他的聲音很低沉,態度嚴肅,慢慢地說:「許子臾,你給我聽清楚了,今天就算你殺人放火,我都愛你,甚至,你殺的人是我,我也還是永遠愛你,這樣你聽懂了嗎?」這個呆子,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答案那樣明顯的問題,虧她還這麼激動的問出口,唉,實在是捨不得罵她笨,可是她……有時候還真有點笨!
許子臾望著溫桓的眼,愣住了,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聽、懂、了、嗎?」溫桓一字一字地再問一遍。再不懂,他可是要把她抓起來打屁股了。
許子臾仍沒有出聲,但熱淚卻一顆接著一顆,滾滾地湧出她的眼眶。
「你聽懂了嗎?」哎,真可憐,讓人看了好心疼。溫桓又問了一遍,但這次的語調變得極其溫柔,像是要揉碎她的心房一般。
許子臾垂下頭,聲音斷斷續續地哽咽著,「我聽懂了……我聽懂了……我聽懂了……」他是她的愛人,也是最親近的朋友!她的淚水像兩股泉水一樣不斷流下。
溫桓又歎又笑,伸出雙臂擁抱她。
他想,雖然很可憐,但他終於看到她大哭時的樣子了,下次要找個機會呵她癢,讓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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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溫,就你一個人?小魚呢?」小柳見溫桓一個人出現在他們固定聚餐的餐廳,納悶地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