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爵的氣息仍在她週身可聞的地方,甚至他的一隻手就在她頭上懶懶地輕撫著,但她早就習慣了他的存在,倦意在這時悄悄襲上她。
「易……」在沉進安穩的睡夢前,她忽然想到地低聲喚他。
「嗯?」男人撫著她發心的動作一頓。
「我還沒謝謝你救了我……」唇角隱約有一抹笑。
男人沉默。
女人很快陷入夢鄉。
良久,安恬靜謐的車廂內響起男人的邪佻醇嗓——
「有你的心當謝禮,值得了。」
*** *** ***
被救回易府的舒淨,只約略休息了半天,便又一頭栽進製造解藥和那一箱箱的書籍裡。
她很清楚易天爵的血就跟她的解藥一樣,只是暫時壓下了蠱毒;雖然她還不知道他的血能支撐多久,不過,她研究解毒方法的腳步絕對不能停下。而在她被勾魂婆婆抓走之前,她原本就已經從書冊裡找到了一劑可以一試的藥方,所以接下來,她忙的便是把那一劑藥製作出來。
當然,她找藥材的事從此完全放手給季小雪去做。經過這次的教訓,她更不敢輕忽白姆的力量,更何況她的耳目竟已擴及到京城來了。
她足不出戶,更加廢寢忘食。但她的過於認真,竟讓啞婆、季總管看不下去了。好幾回,她們非要看著她把飯吃完才離開,甚至晚上還會把燈燭收起來趕她上床休息。
舒淨自然明白她們的好意,不過她們怎能懂她內心的焦急!
沒有解藥,她就會沒命。而且上回毒發時的痛苦,她絕不想再經歷一次,所以她才會比之前更迫切的要找到解藥,並且是一勞永逸的解藥。
她不願這一生都活在那種隨時擔心沒有解藥的陰影中。
至於殺白姆的事,她已經把它交給了易天爵,她暫時無法再分神想報仇的事。她相信他做得到答應她的事,只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半個月過去,舒淨剛好被易天爵拖去共浴時,體內的毒再次蠢蠢欲動。
她一發覺不對勁,立刻就要去抓放在衣服裡的藥,但易天爵卻阻止了她——他眼眨也不眨地在半個月前同樣的位置劃下一刀,在她的震駭中,再次將自己的血送進她的身體裡。
他讓自己的血當她的解藥。
這回,舒淨是在意識清醒的狀況下看著易天爵劃下傷口、喝下他的血——她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可當她看見他在做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退開,不願再以他的血當解藥,不過他卻沒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他點了她的穴,令她無力抵抗地喝下足夠的血後才放開她。
一被放開,舒淨隨即痛苦地咳了又咳,但已經送進她身體裡的血液,卻不會因此而重回易天爵身上——無力地在浴池邊勉強地撐身坐起,她瞪著已在傷口上點穴止血的易天爵,一時厘不清此時心中各種複雜又難以說明的情緒。
一開口,她的聲音有些艱澀乾啞;「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鬼……」得靠吸血才能活命的鬼。
易天爵倏地抬眸看她,眸心有抹異光閃動。丟開拭血的巾子,他微勾的唇角更添幾分邪韻。「我的血很有用,不是嗎?」
他的笑,卻讓她感到事情不單純。「你應該讓我試藥。」從前任天門宮主冊子裡得到的藥,她一直等待著去試驗它的成效,卻被他破壞了。
「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可以儘管試。」他轉身,開始動手卸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的意思是……
見他自在的動作,舒淨仍有些不自在地微移開視線。「你可以不用這麼做。」悶惱。這男人,想讓她養成依賴他的習慣嗎?
水聲輕響,男人從喉嚨逸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舒淨不覺轉眸向他,正好瞥見他水面下赤裸精壯的身軀。面微熱,她有些心跳促快地忙將視線上移,然後,與他邪氣帶笑的目光驟然相對。
他朝她勾勾指頭;「下來。」
「我已經洗好了。」搖頭,她早跟他說過了。
「你要我抱你下來,還是自己下來?」沒讓她有拒絕的理由。
咬了咬牙,最後,她終於還是一言不發地褪下衣,在他毫不掩飾熾熱侵略的專注凝眸中步下浴池。
接下來一段好長的時間,男人讓她再也沒有機會和他討論解藥的來源。
第八章
意外看到那一幕,舒淨的腳步只稍稍一頓,接著仍繼續往她住的地方走去。
季小雪跟在她身後,幫她把一個木箱抱到屋子裡。
舒淨住房旁的這問小側房,已經成了她專門堆放藥材、書冊和工作的地方;而牆角邊,甚至還有一隻小丹爐在燒著。
空氣中瀰漫著各種說不出的濃濃怪味。
舒淨早習慣地在工作房裡走動整理,不過季小雪卻是頻頻蹙眉。
「咳……舒姑娘,你怎麼受得了鎮日待在這裡……」再咳,季小雪忍住奪門而出的慾望,把手上的木箱往舒淨整理出來的角落一放。
舒淨笑了笑。
季小雪搖搖頭。看著舒淨妍秀的側臉,愣了一下,她忽然沒頭沒腦似地開口;「她是天門宮最近剛從外地回來定期向宮主報告公事的探子之一,因為她……嗯……貌似宮主以前的故人,所以宮主對她的態度才比較……隨性。舒姑娘,你別想太多。」忍不住雞婆地跟她解釋了下。
舒淨愣了愣,這才知道她說的是——剛才那個像蛇一般纏著易天爵的婀娜身影嗎?
她淡笑,眉眼無波。「季總管,我沒想什麼,而且我也不用想什麼。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她並非沒見過易天爵的風流,她只是有點意外會在天門宮裡看到而已。
季小雪眨眨眼,倒佩服起了她的若無其事。雖然她們不是不知道舒淨和宮主之間的關係,但她總以為舒淨就算只是為了報仇而跟在宮主身邊,對他肯定還是會有感情,更何況宮主對她不同於其它女人的特別也看在他們眼裡。難道這兩人是玩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