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的功夫,勝得過那個女人嗎?」
進城前歐陽珠兒雖因受傷疼痛,沒能瞧清點住她啞穴,一溜煙帶走杜安的秋圓圓是使了什麼樣的手法,但相信她是個懷有武功的女子不會錯。
「這……」柳絮明白歐陽珠兒口裡的那個女人指的是秋圓圓,也明白歐陽珠兒將要指使她去做什麼事,「柳絮沒有十分的把握。」
「殺了她。」
「不成的,我──」柳絮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歐陽珠兒打斷。
「我說過,我歐陽珠兒從來就沒有求過任何人。」她忽然站起身,呼地一聲雙膝落地。「我現在求你。」
「啊!小姐!你快起來呀!」柳絮急忙伸出雙。手要攙起歐陽珠兒,卻被她用力揮開。
「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會殺了那個女人!」歐陽珠兒腰桿挺直,目光十分堅決。
「那位姑娘的功夫深不可測,柳絮可能辦不到呀!」柳絮在城外見識過秋圓圓略顯身手,心底已經有了數。
依舊是直跪著,倏然閉上眼,歐陽珠兒擰緊眉心。
最後,她神情極為痛苦地自牙縫中迸出話,「那你會殺了杜安,將他的心剁出來給我!」
***
「這是怎麼回事?」
京城鷹捕楊赳鷹率領手下一路攻進匪窟,沿路卻沒有遭到任何山匪抵禦,甚至進到山寨大廳時也是順利直行而進。
山寨廳堂不尋常的寂靜教眾官兵倒吸了一口氣,打了數個冷顫。
滿地死屍橫陳,腥躁的血氣陣陣襲人,僅存的十數名活口,瑟縮地縛著手腳跪在廳堂一角。
「稟鷹捕,這山寨的大寨主、二寨主已被砍落頭顱倒吊在廳堂樑柱上,氣絕在地的匪徒身上刀口俐落乾淨,縛在廳堂角落的十數名活口,手腳筋脈全被挑斷,舌頭的出血穴道先被製作,然後割去。」
「好野蠻的殺人手法!」楊赳鷹喟歎一聲。
他蹲下探視地上其中一具死屍,發現死屍不是被利刀砍出刀傷致死,而是先敲碎頸骨,再橫刀劈斷整個腰際,準確地落刀在脊骨之間的接連處。
楊赳鷹不信邪的接連檢視其它數具屍體,結果落刀處都是在脊骨縫之間,是種絕無救治生還機會的殺人手法。
原本滿地黏膩的鮮紅,漸漸失去溫度,轉為暗褐……
***
真該死,這大寨主竟是個女人!
秋圓圓執行誅殺任務時最討厭殺女人,但是雖然討厭,她還是會忠實地執行幽影族長指派的任務。
這是她在執行任務後第一次感到疲累。
尤其當她滿是血污的雙手,顫巍巍地避免去碰觸頸上的鎖片時,更有種不敢去見杜安溫煦笑容的膽怯。
「密使,請轉告族長任務已執行。」
秋圓圓扯下自己臉上的面巾,順勢將長刀遞向樹叢暗處,她知道會有人將刀具接過。
突然出現的雙手由暗處接過長刀,接著遞出一隻包袱。
「嗯?」秋圓圓以面巾擦乾淨手指後才接過包袱,「還有新的任務?」
「是替秋圓圓準備的替換衣物。」』黑暗中的密使聲音,如以往又轉換成另外一個人。
完成任務後的天誅使者,將暫時回歸平日的身份。
「是了,我現在是秋圓圓了,秋圓圓是不該讓人瞧見她滿身是血……還是密使細心。」她喃喃地低頭看著手裡的包袱,才對密使的細心道謝,「圓圓謝過密使。」
「杜安的訪客已離開他房裡,也落宿在同一客棧內。」
通常任務達成後,幽影密使會在天誅使者面前疾速消失,此回卻不同以往。
秋圓圓心思伶俐地說:「密使還有什麼事情要交代圓圓的嗎?」
杜安在這一年內是秋圓圓主子的事情,幽影密探當然知曉,但杜安的安危卻僅僅是屬於秋圓圓一個人的任務範圍,照幽影族的規矩來說,幽影密探現下多言通知的舉動已屬循私多事。
「你所照管的杜安,或許會因為他今晚的訪客而有性命之險。」
秋圓圓怎麼部想不到幽影密使竟會告訴她這種事,手心不由自主冒出冷汗,她按捺不住欲急奔回客棧的心,縱身逝於夜空之中。
***
柳絮瞠大眼,不敢相信歐陽珠兒所提出的要求竟是──取杜安性命!
「珠兒小姐,杜……杜公子不是你……你的心上人?」
柳絮低頭看著仍直挺挺跪在地上的歐陽珠兒,發現她的神情儘是一片極難形容的淒楚。
「他是我的心上人,可是,我卻不是他的心上人。」她語調冰冷的接著說:「所以我要你去替我將他的心挖出來給我。」
柳絮不語的蹙眉。
「無論你想要什麼,我一定給你,就算是傾家蕩產,我也絕不反悔。」
歐陽珠兒提出絕對的保證,如果需要,她會去偷自己父親的所有庫房鑰匙和全部地契。
聞言,柳絮依然沉默地看著她。
「我可以發誓!」歐陽珠兒以為柳絮不相信她的承諾,咬著牙道:「我歐陽珠兒若欺騙柳絮,願遭五雷轟頂,碎骨分屍。」
沒有矯情的去阻止歐陽珠兒開口發誓,柳絮竟笑了。
「你發誓什麼都答應給我,若是欺騙我,便會遭五雷轟頂、碎骨分屍?」柳絮重複著歐陽珠兒的誓言。
「誓還不夠重嗎?那我再繼續發誓,我若是欺騙柳絮,我就會……就會……」歐陽珠兒情急之下想不出合適的誓言。
「小姐,這樣的誓是夠重了,怕只怕……你到時會後悔。」柳絮別有深意的說。
「不會,絕對不會。」
「那我要先向你取一部分報酬。」
「可以。」
第十章
黑夜疾行的身影,連路旁嗅聞的野狗和枝上目行百里的鴟鳥毫無所覺。
拼盡全身之力,發狂而奔,這一段路以秋圓圓的輕功來說,並不甚長,但心中的著急卻讓她覺得猶如千萬里遙遠。
「姑娘。」
足尖縱高輕點瓦簷正待翻身,一個輕聲呼喚定住了秋圓圓焦急不已的身形。
秋圓圓這時才發覺,原本該先換上裡頭衣裳的包袱還緊緊地捏在她手裡,她就這麼慌忙的夜奔了數十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