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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我可是辛辛苦苦從你們鴆花島一路背來這裡,現在你竟然說你們家的帳冊不干你的事!」

  聽到兩個男子的對話,秋圓圓才明白,原來那個黑臉莊稼漢才是申屠家四少,而那個白臉年輕人則是申屠三少的小舅子。

  「我老頭交給你了,那就是你的事。」申屠崢峪一副事不關己的伸出大手逐一摸摸小侄子們的頭。

  「是你們申屠家老爺子挑了幾個地點,要我和你一同到你名下各商家去會帳,好讓我教導你一些會帳的要領,我雖然是你們申屠家的姻親,卻也是做事拿薪餉的,你該盡到你的責任,我也會教你該會的商事。」

  杜安年紀雖輕,但行事一板一眼,撥算盤管帳的功夫十分了得,這也是申屠老爺子放心將鳩花島帳冊交付他管理的原因。

  「我不管,今天的豬菜還沒割,我要回山上餵豬了。」申屠崢峪一心只記掛著他山上居所的豬鴨牛羊。

  「什麼你不管?!喂!申屠崢峪……」杜安的話還沒說完,已瞧不見申屠崢峪的人影。

  嗯!好俊的輕功!秋圓圓不禁在心中讚了一聲申屠崢峪的身手。

  她記得申屠黑衫夫婦的交代,便想足底一蹬施展輕功跟過去,但隨即拋棄跟上的念頭留在廳中,因為她差點忘了她還得帶著五個孩子。

  搖搖頭,杜安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縱使他明白自己姐姐嫁進的鴆花島申屠家,上至主人,下至奴僕個個都身懷絕技,他還是無法習慣他們老是那樣飛來蹬去的。

  望著門外的秋圓圓突然暗叫不妙。

  啊?不對!

  申屠黑衫大爺說來會帳的人是她未來一年的主子。那現在到底哪個才是呀?

  她忽然手足無措,因為搞不清楚哪個才是自己未未一年的主子。

  「舅少爺,帳房請往這邊走。」

  「什……什麼?我……帳房!」

  杜安馬上有種栽了跟頭的感覺,但他也知道僅懂得些拳腳功夫的自己,萬萬追不上武功高強的申屠崢崢峪。

  他雖氣悶,卻不得不認命的點了點頭,「唉!姐姐進了申屠家門,身為弟弟的我竟然得替姐夫家人賣命。吳伯,就煩請你帶路吧。」

  吳管事這安排,也讓秋圓圓解開了該以誰當主子的疑惑。

  第二章

  「吳伯,來這裡的路上我已經打探過,今年此區日曬水氣恰到好處,是個農糧豐收的年,看來糧價勢必會下跌,而絲錦和織物的價格將會上漲,所以這時該把糧食低價大量收購進來,然後把絲錦織物高價銷售出去。」杜安合算過吳管事準備的帳冊,指示來年的買賣走向。

  「是,舅少爺。」

  吳管事雖懂得行商「人棄我取,人取我與」的道理,但他卻不得不佩服今年才十七歲的杜安如此精明。

  「今年既是個好年,佃租就向農戶足數收齊,不得讓他們拖欠,來年若是不幸歉收了,再衡量糧價減租。對了,東境有幾個部落正在爭戰,那著最近應該會有南北貨運的商賈就近來採辦糧貨,記得糧價要抬高些,再賣給那些專跑爭戰地發戰事財的商人。」

  時賤而買,雖貴已賤;時貴而賣,雖賤已貴。這是杜安尚未隨著姐姐離開前任主子家時,在帳房所習得的觀念。

  略一思索,他又對吳管事囑咐,「城外兩個山頭的灑叮村幾個月前河堤潰決,所以沒能來得及收到什麼作物,今年先暫停收佃租,煩請吳伯派人運些糧米過去濟助,也派些農工過去當助手。」

  「是。」這位舅少爺既具商心亦具仁心啊!吳管事嘴裡應諾著,心理也直稱讚著。

  申屠世家有多富裕,沒有人知道確切的答案;如果要問是做何營生,也沒有人能詳細的說清楚,因為鴆花島申屠世家什麼營生都有涉足。

  小至擺攤賣小食的生意,如賣滷菜、酒、炸鍋面、山東大饅頭、燒鴨臘腸、北京豆汁……大至護鏢送紅、酒肆銀樓、客棧飯館、妓院賭坊、錢莊當鋪、綢緞布行、牧牛畜羊、驛馬行車、船舶運銷、參商皮貨、農產佃租、甚至是棺木奠禮的買賣……什麼都做。

  可是這些小攤、商行,全沒有掛上鴆花島的名號在營運,表面上看起來,就像無關聯的市井商號各自營生,所以也沒有人知道哪些是鴆花島的產業,哪些不是。

  申屠老爺子原本是希望能藉由杜安的商業長才,指導並提振申屠崢峪對經營自家產業的興趣。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多麼喜愛農事、厭惡商事,也知道憑杜安粗淺的拳腳功夫,怎麼著也留不住輕功絕妙的申屠崢峪,所以在杜安臨下鴆花山前就交代了他--申屠崢峪若執意不肯去會帳,那就由杜安全權辦妥即是。

  「吳伯,那就偏勞你老人家,目前大致上已經沒什麼問題,我也該上路了。」杜安向吳管事做了一個揖。

  然後,他由從鴆花島背下山滿滿的一箱中;挑揀出需要帶上路的物品和帳冊,裝在袱中內背在身上,便跨出大宅門檻。

  ***

  啊!喘不過氣!

  咦?身子怎麼不能動?

  錯過宿頭而落宿在郊道旁簡陋木板屋的杜安,在睡夢中緊蹙了眉頭,他感覺到身體陣陣沉重。

  這……這就別人常說的鬼壓床嗎?

  杜安額冒冷汗心底發毛的想掙扎,卻是徒勞無功。

  念神號……對、對!唸唸神號應該會有效。突然閃過腦中的念頭讓杜安心中燃起最後一線生機。

  「正乙龍虎玄壇如意真君趙公無師!青赤黃白黑,東南西北中五路神!估漁媽祖天妃!協天大帝!玄壇老爺!火德真君!酒仙尊神!增福財神。」

  叭答!

  杜安瞬時感覺到有某種濕濕黏黏的液體滴在他臉上,驚得他膽裂心寒。

  「叔,你在念什麼?」嫩嫩的童音在黑暗中響起。

  「叔?」迷咒消散,杜安的心神略略歸位,他仔細辨認著頂著他鼻尖的熱源究竟是什麼。

  忽地一線光明劃破黑暗,秋圓圓將她自木屋外收集來的枯枝就地點燃,她想笑又不敢笑的扁著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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