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婉竹不覺攢起了眉頭開始仔細回想。
一開始他給她的感覺就好熟悉,他的眼神跟小虎又是那麼的相似,他們彼此也都很瞭解對方的習性。
他還知道她喜歡吃什麼菜,知道她秘密物品的藏匿處,也知道大小皮的骨頭和大小毛的死老鼠藏在哪裡(她都不知道呢)。本是見面不相識。隔了三年後卻又突然認得她了,而且還知道她愛他!
再加上他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我已經跟你睡習慣了。」
「以前都是你幫我洗澡的。」
「當初要不是你的善良,我早就變成活死貓啦!」
「有些事我告訴了你你也不一定會相信,所以最好是你自己慢慢去發掘。」
不是吧?!
宗翰=小虎?小虎=宗翰?!
這……不是太誇張、太匪夷所思了嗎?
但是……他也曾經告訴過她,上次車禍他清醒之後,因為四肢不聽使喚所以依然假裝昏迷,直到稍微能動後才逃出醫院,而他所說清醒的那一天正好是小虎死去的那一天……
是巧合嗎?或是……
想到這裡,婉竹盯著雙目緊閉的封宗翰,全身不由自主地抖過一波震顫,嘴裡更情不自禁地脫口道:
「小虎,是你嗎?」
她並沒有期望能得到什麼,回答,但,奇跡似的,她握著的手居然反握了她一下。
抽了口氣,婉竹反射性地垂眼,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的手,期待他再一次的反應來證明她不是錯覺。她並沒有等多久,他又握了她一下,她再一次反射性地將視線迅移到他臉上,旋即倒抽一口氣。
「宗翰!」
婉竹的驚呼聲驚動了特別護士,她立刻扔開雜誌跑過來,只一眼便猛按鈴,隨即展開各項檢視。
婉竹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特別護士的騷動,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封宗翰身上,她的視線與那雙微帶笑意的目光緊緊相纏。
「是你嗎,小虎?」她試探的輕問。
封宗翰的眼睛眨了眨,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他含著呼吸管無法講話,只能再一次握了握她的手。值班大夫衝進來,婉竹毫不理會,只兀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不是吧?!」
封宗翰挑高了眉毛,手裡更用力地握了握。
「是小虎?」婉竹聲音倏地提高了好幾度。
這次封宗翰輕微得幾不可辨地點了下頭,同時,值班大夫想推開婉竹替病患作檢視,卻只聽見婉竹突然高八度地尖叫起來:
「那我不是全都被你看光光了!」
值班大夫和特別護士愕然瞪著臉色通紅的婉竹,後者的視線依然緊盯住病床上剛清醒的患者。
封宗翰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婉竹敢發誓,如果能夠的話,他肯定是要得意地狂笑不已了!
☆ ☆ ☆
當封宗翰終於移去氧氣罩並轉出加護病房已是好幾天之後的事了。忍耐了好些日子的婉竹終於有機會讓卡在心中的疑問盡情出口。
「你真的是小虎?」
在特等病房中舒舒服服地睡飽一頓好覺後的封宗翰,幾乎是剛一睜眼就聽到婉竹迫不及待的追問,既不可思議又懷疑。
他瞄一眼病床邊櫃子上的開水,不用開口,婉竹立即倒了杯溫開水用吸管讓他吸了好幾口,他又吁了口氣後才輕笑道:「是啊。」
「是啊?!」婉竹驚詫地瞪著他。「可是……怎麼會……」
「如果不是我親身經歷,讓任何人來告訴我我都會當他在放屁。」封宗翰伸手抓來她的手握著。「可這卻是我本身的遭遇,我實在不得不相信……」
接著,封宗翰開始娓娓道出一個糊塗接引使者是如何讓他成為一隻可笑的貓咪的詳細經過,之後的事他也毋需贅述太多,婉竹從—開始就是小虎最親密接近的人,小虎的事她比誰都清楚。
從頭至尾,婉竹始終保持著不可思議的神情。
「老天,這實在是……」
可在他剛說完,她正想要表示一下自己的震驚詫異時,封宗翰卻又緊接著告訴她這回車禍他險些榮登天界座上客之事。聽著聽著,婉竹從反抓住封宗翰的手到緊緊握住……封宗翰幾乎要忍不叫住痛了,所有的震驚也隨著他的敘述而漸漸轉變為恐慌。
還是忍不住硬扳開了她的手,封宗翰這才撫慰地拍拍她的手道:
「放心,我這不是又回來了嗎?他還答應我三十七年後再來帶我們一塊兒走呢。」
婉竹依然憂慮地瞪著他好半晌。「你……確定他……」她咬著唇吶吶道。「不會改變主意?」
「我想應該不會吧,住在天上的人怎麼好意思說話不算話呢?」封宗翰雙眼往上瞟了瞟。「可是我答應他每個星期要上教堂聽道、到廟裡燒香,這點也得做到才行吧?」
「當然要去!」婉竹猛點頭。「一定要去!天天去都行,我們還可以捐獻、做義工,也可以建新教堂、修廟宇,提供……」
「停!」封宗翰可不希望她說得太盡興,結果就是乾脆叫他去當神父,自己則跑去做尼姑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總也要等我好了再說吧?」
婉竹又點了點頭,可一忽爾後又忍不住再次問道:「他真的不會再來找你了?」
「會,」封宗翰撫了下她的臉頰。「三十七年後,OK?」
婉竹這才放下心來,她溫柔地笑笑,替封宗翰將被單往上拉了拉。「再睡一會兒吧,這樣好得快一點。」
「好,」封宗翰徐徐合上雙眸。「不過你要替我通知一下子謙,叫他明天上午來找我。」
「為什麼?你們要談公事了嗎?」婉竹訝異地停下拍拂被單的手。「不好吧?你才剛從加護病房出來耶。」
又睜開了眼。「放心吧,我覺得很好,」封宗翰安慰道。「何況有些事我們必須盡快討論一下才行。」
婉竹不滿地噘了噘嘴。
「還有什麼事比休養還重要的?」
「我防備得那麼嚴密,他們居然還能得手,這表示我們光防備是不行的。」封宗翰微微蹙眉。「特別是我不希望他們錯傷了你,所以我必須盡快想出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