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她高興低嚷,左拿鍋鏟、右拿瓷盤,七手八腳地剷起平底鍋裡的東西。
荷包蛋。
一顆黃白分明的太陽蛋被鏟進瓷盤。
她卻興奮得像是自己整治出滿漢全席。向格非薄唇微揚,走進廚房。
「好香,你弄了什麼?」
「你來了?」舞月漾笑,將手上成果湊到他面前。「怎樣?怎麼樣?不錯吧!」
「我看不到。」看著她像幼兒亟欲父母誇讚的小臉,他淡淡說道。
她忘了——笑容頓時僵凝,粉臉露出好抱歉的表情,像自己剛犯下滔天大罪。
「荷包蛋,我第一次煎成功哦!」她的聲音卻滿是輕快,滿滿的喜悅像是要感染給所有人。
明明清楚她有多護著他,他又何必如此打擊她?向格非感到內疚,溫柔一笑。「除了荷包蛋還有什麼?」
「還有海鮮濃湯在熱,柴師傅煮的,很好喝喲!」舞月笑道,將瓷盤放在流理台上,拉他到流理台旁的高腳椅坐下。「今天餐會柴師傅不是煮了很多好菜嗎?你怎麼還會肚子餓?」
「忙著開會。」為了瞞過沈銳,今晚可是重要關鍵,他竭盡所能為這落魄喪志的角色做最後詮釋。
「他們刁難你嗎?」剛剛端咖啡給向大少時,他的臉色好沉重。舞月從冰箱拿出萵苣和番茄,扭開水龍頭沖洗。
正好相反,沈銳那槁木死灰的表情,讓他和允非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沒有。」向格非笑道。但在看到她把萵苣葉剝得七零八落,和擺明跟刀子一點也不熟的拿刀架勢時,他的笑容突然變得有點僵。
舞月苦惱擰眉,將砧板上的番茄轉了又轉,好不容易才瞄準,一刀下去——
她是用剁的!
飛濺的紅色汁液落在離他不到十公分的流理台上,向格非輕咳。「你在做什麼?」
「我想做三明治給你吃。」舞月嘿嘿笑,瞄準半天,又一刀下去,可憐的番茄被剁爛。
他從沒聽說三明治是用番茄泥做成的。向格非還在猶豫該不該阻止她繼續下去,她翻出吐司、藍莓果醬和醬油膏的舉動讓他瞪大了眼。
「海鮮濃湯和荷包蛋就夠了,我沒那麼餓。」若不是太清楚她對他的真心誠意,他忍不住要懷疑她是不是想惡整他。
「可是海鮮濃湯還沒熱。」她看看瓦斯爐上的單柄牛奶鍋。
「沒關係,我先吃荷包蛋。」向格非堅持。
舞月生氣嘟起唇,抽出叉子連同瓷盤端到他面前。「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說什麼?」他拿著叉子,故意在瓷盤上戳來戳去。
「說我是家事白癡。」舞月握住他的手,幫他叉住荷包蛋。「上一次我幫忙煎蛋,蛋全黏在鍋底,還燒焦,刷了很久才洗掉,柴師傅好生氣,要我別再碰他的東西。」
難怪她剛煎蛋成功笑得那麼開心。向格非微笑,叉起荷包蛋一口吞掉——沒加鹽巴。「你不是說自己很厲害?怎麼連煎荷包蛋都不會?」
「有兩種可能,一個是我的聰明才智不在這裡,另一個是大腦顳頁沒把我生活的本能保留下來。」她扁嘴,坐到他身旁的高腳椅。「要不是今天人手不夠,我連送飲料都不夠格。」
若是沒見識過她的商業奇才,他可能會認為是自己撞壞了她的腦子。湛黑的眼眸染上笑意,隨即一凝,她的話讓他憶起她的怪異舉動。
「剛剛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荷包蛋還是番茄?」大眼閃著疑惑,晚風從窗戶縫隙吹進,讓她本能地朝身旁的溫暖靠去,
「你的手,在起居室時直在裙上擦。」她身上混合沐浴孔的馨香竄入鼻際,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又開始心旌動搖。這些天,強抑的慾望已逼近臨界點,在他心術不正的眼裡,任何軟馥的觸感都變得讓人難以自持。
「你怎麼知道?」連她幾乎都忘了這件事。舞月困惑皺起眉。
他這一提,不舒服的感覺又竄上心頭,她的手開始不自覺在衣上抹著。
該死的,忘了自己是個瞎子。向格非一僵,不動聲色地說道:「允非跟我說的。」
「原來……」她的動作那麼明顯嗎?連允非都注意到了。「那個哦……」
若說出來,向大少會不會覺得她太小題大作?沈老頭甚至連她的手都沒碰,只是用指甲刮而已。猶豫一會兒,舞月拉過他的手,食指輕輕地在他掌心刮了下。
向格非看著自己的掌心,沒有說話。
「怎樣?」舞月盯著他,他的表情好怪,她不懂是什麼意思。
「什麼怎樣?」瘖啞的聲音有著不自然的平板。
真是她反應過度嗎?她攤開自己的掌,把他的手拉過來。「你試一下。」
向格非頓了下,食指才輕輕畫過。「像這樣?」
舞月不由自主地抽了手,一陣酥麻直接衝撞心坎,癢癢的,心頓時跳得又快又急。怎麼會這樣?和剛剛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舞月不死心,翻過他的掌心不住輕畫。「沒感覺?真的沒感覺?」她看到他的臉色越來越詭異。
向格非深吸口氣,腦海中盤據的儘是和她纏綿的撩人畫面,揮之不去。「誰教你的?」剛剛的冷水澡白沖了!他用力撫額,覺得額角抽痛,因強忍慾望而陣陣抽痛。
「奇怪……」她百思不得其解,收回手。「明天我找小柯試試……」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抓住她的手,向格非忍不住低咆,她的純真讓他不知該狂吻她還是掐死她,她竟然還想隨便找個男人試?
這還是向大少第一次吼她耶……眨著無辜的大眼,她搖頭。「不知道。」
「如果,你還不想把自己交給對方,別做那個舉動。」見她仍一臉茫然,他咬牙低道:「那是種性暗示。」
性暗示?她驚訝地張著嘴,臉霎時變得比被她剁爛的番茄還紅。她對他性暗示?還畫了那麼多次?來不及害羞,沈銳那雙色慾橫陳的眼神立刻躍入腦海——那個該死的沈老頭對她性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