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靜靜退至厲戎身後,再也沒抬起頭來。
輕哼了一聲,徹底羞辱了眼中釘,姬火蘭這下總算滿意了,注意力重新回到心儀的男人身上,嬌聲要求,「厲大哥,我也不比如影差,怎麼就不讓我隨侍在你身邊?」
如影可以的,她也一定行!
她?
睨覦一眼,厲戎唇角那幾乎令人察覺不出的微彎弧度說不出是笑還是諷,淡聲道:「你是姬總管的掌上明珠,怎好讓你做下人的事來服侍我?若沒其它要事,我先定一步了。」
話落,他逕自起身步出涼亭走了;至於如影,自然也尾隨其後。
「爹!」眼看兩人走得不見人影,心中所求不遂,姬火蘭惱怒不已。「您說我有什麼比不上那個如影的,為何厲大哥就是不讓我隨侍在他身邊?」
「我說女兒啊!你先別忙著惱,」連忙安撫,姬文遠瞇起精光閃爍的眼,若有所思猜測著。
「堡主心思向來難測,不過方纔你打如影一巴掌,也不見他出面說話,說不得堡主根本沒將如影放在心上。」
「爹,您的意思是說,我還有機會囉?」大喜過望。
「當然!」寵溺一笑,姬文遠連連點頭。至今,厲戎完全沒顯示出有心儀的女子,他的掌上明珠嬌艷如花,自然是有大大的機會。
只要女兒當上了堡主夫人,他要掌握厲家堡所有財源則更是穩如盤石了。
不知爹親心思,姬火蘭只顧著欣喜難抑。呵……只要她當上堡主夫人,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如影那個眼中釘!
涼亭內,就見姬家父女倆各有盤算的笑了起來,孰不知巨變即將在不久的未來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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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姬家父女的視線範圍,前方那個大步行走的男人驀地頓足,低沉嗓音幽冷響起——
「有無想要我做的事?」面無表情的緊盯著那尾隨在後的低垂螓首,厲戎等她開口要求。
無論何事,只要她說出口,他絕不會拒絕——就算事主是姬家父女也一樣。
渾身一僵,低垂的臉始終未曾抬起。「如影沒有什麼想求堡主的。」
呵……她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何必呢?已經不重要了!
「沒有想對我說的?」沉聲逼問,鷹眸閃過一絲惱怒.
「沒有!」斷然搖頭。
「好!好一個沒有!」下顎一緊,他冷笑不已。「你就是不肯求我,是吧?」
話落,繃著厲顏甩袖離去,路經一棵樹旁時,彷彿要發洩心中極怒之火,大掌憤然一揮,就聽「砰」的一聲巨響,綠蔭盎然的大樹硬生轟然倒下,而他則眨也未眨一眼,步伐未曾稍停的逕自遠去。
清麗秀顏終於緩緩抬起,怔然的望著他冷煞的背影,如影恍惚澀笑……
求什麼呢?兩年前那一求,她失去了自己;如今她僅存的一點自尊,再也不想失去了……
*** *** ***
「你的臉怎麼了?」是夜,當原本已躺上床準備歇息的杜孟平,目睹到前來探他的親姐臉頰上明顯的紅腫時,向來溫和的神色霎時劇變。
「沒什麼!」搖搖頭,如影不想多說,只是忙著把熱騰騰的湯藥給他。「快喝,免得等會兒涼了就不好了。」
此時此刻,杜孟平哪還有心思去管湯藥會不會涼,難得顯露出其固執的一面逼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說,我就不會喝!」
「哪有什麼?不小心去撞著罷了,你哪來這麼多疑心哪?」強顏歡笑,隨口搪塞借口,不想讓他擔心。
見鬼!就算瞎子都看出來她是在胡扯。
定定的瞪著她強自鎮定的神色,杜孟平心思數轉,最後沉下清冷的俊顏逼問:「是姬火蘭?」
雖是疑問句,口吻卻是肯定的。
他很清楚,那個驕蠻的姬家大小姐心繫厲戎,是以向來對姐姐懷有敵意,在厲家堡內,也只有她會如此明目張膽的為難姐姐.
有時,她真怨弟弟太過聰穎,有許多事不需明說就已明白。
如影暗自輕歎,沒有承認,也沒否認,只是低聲催促。「是誰又有什麼關係?你快把藥給喝了,姐姐才能安心。」
果然是那個姬大小姐!
垂下眼,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冷厲精芒,當杜孟平再次抬眸時,已恢復平日慣有的溫潤,一口氣灌下湯藥後,他溫柔地拉著姐姐在床沿邊坐下——
「腫得這麼厲害,擦過藥沒?」細心審視腫脹腮頰,心底泛起陣陣不捨,但更多的卻是深沉的憤恨。
哼!膽敢傷他親愛的姐姐,他也不會讓姬火蘭好過的!
「別擔心,我去夏大夫那兒拿過去瘀化血的藥膏了。」說話的同時,腦中猛然憶起原本福嬸要她去取藥膏的用意,心下不免有著一絲羞窘的澀意。
「那就好!」放心點頭,杜孟平猛地緊緊握住那從小照料著自己,讓體弱的自己得以活到現在的纖細小手,神情萬分認真。
「姐,再一年,你再等我一年……咳咳咳……咳咳……」
驀地,從喉頭湧出的激烈劇咳打斷了他急欲表達的話語,也讓如影驚得連忙跳了起來,不停拍撫後背幫他順氣。
「怎麼好端端的又咳了起來?要不要緊?我去請夏大夫來……」
「不……不用了!」飛快拉住擔憂不已的親姐,杜孟平又咳了好一會兒,待順過氣後,才一臉堅持的微笑道:「我很好!這是老毛病,你也不是不知道,就算夏大夫來了,還是一樣的。」
「可是……」如影依然不放心。
「沒什麼好可是的!」打斷她憂慮的話語,杜孟平淡然輕笑。「姐姐,你很清楚,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向老天爺偷來的了。
「老實說,我一直覺得很對不起你,從小到大,你都讓我給拖累了,我真希望有一天能放你自由……」
「不許你這麼說!」總覺得他這番話似乎在徵兆著些什麼,如影感到極端的不安,眸底泛起淡淡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