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煙蘿聽出他話裡的揶揄,白皙的臉頰霎時浮現紅潤的色澤。「我只是……很喜歡那片花雨。」嬌艷更熾,她隨口辯駁,卻改變不了她迷路的事實,這件事看來還會被人笑一陣子。
「有機會我會再帶你過去。」
「謝謝!」祁煙蘿在他熱烈的注視下,羞赧的低著頭輕聲道謝。
在熟識一陣後,她是喜歡天原澤一的陪伴,只是有時候,他看著她的眸光,總專注、熱烈的彷彿要在她心頭燃起一團火。
「你來日本多久了?」天原澤一瞧著她微紅的面頰,即使她說話、微笑,那抹凝在眉間的憂鬱仍是濃的化不開。
她的心裡藏著很深的秘密,「我不是很記得。」
只記得滿十八歲那年的某一天,舅舅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和大姑媽密談了兩個小時後,就以最快的速度辦妥了手續帶她離開了那間冰冷的大宅。到了日本,舅舅幫她請了個日文老師,卻因她畏懼生人而辭退,之後她失去了和別人交流的方式。
「喜歡這裡嗎?」
「無所謂喜不喜歡。」
一樣是困住她的宅邸,只是這裡少了冰冷和壓迫感。在上官家她是被迫失去自由,在這,她是不能自由,她不能讓關心她的人為她擔心受怕。
起風了。見祁煙蘿瑟縮了下,天原澤一脫下了外套覆在她的身上。
祁煙蘿有輕微抗拒,看出了身邊人的堅持,她輕聲道謝。還有餘溫的外套飄著淡淡煙草味以及他身上的味道。
「想不想學日文,會說日文就可以一個人四處去走走了,也不用怕松本先生擔心。」天原澤一提議著,「至少迷路還能向人問路。」知曉她在這兒的寂寞,他想讓她開朗些。
「你聽得懂我說的話。」祁煙蘿紅暈微退的雙頰再度火熱,連帶著霧蒙的眸覆上了一層水氣。
一而再的被人取笑,她很懊惱,可偏偏對方說得是事實。難得出門一趟,卻因貪看如雨紛落的櫻花而迷路,這樣的例子,她算第一個吧!
「我不是故意取笑你,在這不是每個日本人都懂中文的。你要試著去接觸新的東西,去適應新的環境。」
天原澤一表明沒有取笑的意思,看見那雙水靈靈的眸瞳盛滿了氣憤和羞慚,他知曉自己在不經意間刺傷了她的心。
「我只是覺得你該出去走一走。」他真誠關心凝望著她。她安靜無聲像道影子,在這棟大宅裡刻意讓人忽視她的存在。
「我適應的很好,而且我不想給舅舅添麻煩。」
想起前些天的狀況,祁煙蘿有些心虛的低著頭。「我盡量不造成舅舅的困擾,而且舅舅有幫我請過老師,是我自己笨學不來。」
「也許問題不在你,你要不要再試試?」
天原澤一看著前方隨風搖擺的花朵,不甚專心的語氣,神情清淡卻擺明不相信她的說辭。
「除了這裡,我想松本先生也不放心再讓你一個人四處遊走。你想永遠躲在這棟古老的大宅嗎?永遠守在這,哪兒也不能去。」祁煙蘿沉默不語,「這次不請老師,由我來教你。你可以考慮接受我這個老師嗎?」
無法看透天原澤一,那淺淺的笑意牽動唇畔帶出了他難得見的酒窩,祁煙蘿凝著那痕、那俊雅的笑容有些迷惑,有什麼流進心窩的感覺。
淺淺、淡淡的帶著一點溫度。
第四章
「如何?」
也許他的真的讓眼前的小女人迷去了心竅,在他處理公事的繁忙下,他如何抽得出時間,要過來見她已是抽空了。
祁煙蘿微側著頭望他,黑瞳如潭。
「我該答應嗎?」
在這棟空蕩的大宅裡,她喜歡有他的陪伴,雖然知道他的接近帶著什麼企圖,但是寂寞卻讓她顧不得那些警訊。
「至少我相信我能教會你。」眼前人的猶豫不決落入他眸底,「你想,如果你學會了這裡的語言,松本先生會知道你努力在適應這塊上地,努力在過自己的生活,他也不會再那麼擔心你。」
牽扯進松本優吾,天原澤一誘她踏出一步。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祁煙蘿仍有些遲疑,她從舅舅口中知曉一些他的事。知道他公事很繁忙,偶爾抽空過來陪她已是極難得的事,她這樣是否會增加他的負擔?
「太累時我不過來,我們可以用電話聯絡,我想,你會做個好學生吧!」天原澤一俏皮的對她眨眨眼,一點都沒有在公司裡嚴肅自律的模樣。
祁煙蘿被他的模樣逗笑,微紅著臉點頭。
「嗯!」第一次察覺他的聲音低沉溫醇、不強悍迫人也不會尖銳的令她難以招架。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天原澤一凝著那抹笑意,她該常笑的,甜淨的笑容有著照亮人心的美麗,連眉間的愁鬱都淡了些。
而後天原澤一掏出皮夾,遞了一張名片給她。「上面有我的電話,如果你想找我時,隨時可以打。」
沒有回拒,祁煙蘿抬手接過,看著祁煙蘿將紙片收在掌心裡,天原澤一有些放心,儘管明瞭她也許永遠都不會打過來,至少在她有困難需要幫助時,她能有多一個選擇。
「你喜歡看書嗎?」除了見她日復一日的在宅子裡茫然過日,他沒有見過她有任何休閒、消遣。
「喜歡。」
「在學中文的那段時間裡,我那留了不少中文的書籍,下次過來時帶來給你。」
「真的可以嗎?」祁煙蘿驚喜訝異的詢問。
「當然可以,這是很簡單的事,我想我應該辦得到。」聽出她聲音裡的激動,天原澤一唇畔揚著笑。
當天原澤一的話傳進耳裡,祁煙蘿抬頭,「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凝霧的水眸迎進他的,水眸裡波光瀲灩,惹人心生憐意。
注視祁煙蘿的眸裡波蕩著柔情和心憐。
「因為我不介意花時間再多照顧一個人。」他知道她聰慧,但他的這份心意,這份喜歡她是否能感受?她能明瞭他的情感嗎?
聞言,她不知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