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櫻,我妹妹。」天原澤一見好友發愣的模樣好心的提醒著。
「天原櫻?」江灝熙微挑著眉,試探般的提出個名字。那只像小野貓的潑辣丫頭?將記憶深處裡的某個人和面前細緻婉約的人兒比對著,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我是。」天原櫻輕聲承認。聽他念出了自己的名字,細觀著他臉上的神情,她知道他雖不曾掛記著自己,但過往的行徑卻在他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記,而這就夠了。
「果真是歲月催人老,那隻小野貓轉眼已經是個大美人了。」江灝熙沉聲斂顏凝瞧著面前安靜柔笑的麗靨,略騷動的心思轉眼息偃。
「江哥哥怎麼會在這兒?」
「他是煙蘿的委託律師。」天原澤一不曾發覺好友的不同,以及親愛妹妹的複雜心思。
「這麼巧。」天原櫻訝異的望了煙蘿一眼,後者輕輕點頭,清眸底暗傳著一道訊息,悄悄的問著。
是他嗎?你等的人是他嗎?秋水明眸淡淡掩合,短短的一眼對望,纖細的女兒情思瞭然於心。
「是啊!既然這麼巧都遇上了,要不找個地方吃頓飯如何?」江灝熙提議著。
兩個美女眉來眼去的行徑全落進了他眼底。他雖好奇,卻也不想當場說破,既然已經當她是妹妹,他就不該跟她太親密,他知曉這年紀的女孩心底都在想什麼,他沒心思就別去招惹。
「櫻有事嗎?」天原澤一問著。
天原櫻搖搖頭,「我本來就打算過來陪煙蘿,沒有其他的安排。」
天原澤一轉頭對著祁煙蘿。「那煙蘿呢?」
「對不起,今天我想陪舅舅吃飯。」祁煙蘿微微低頭,輕聲說著,細白的雙手抓緊了胸前的信件。
第五章
送走了天原兄妹和江灝熙,祁煙蘿望著面前已拆未拆的信件悠悠出神,這些信件是一個婆婆轉交給江灝熙的。
當江瀕熙提時,她的腦海裡迅速的浮現了一張臉龐,她以為婆婆是恨她的,畢竟她作了那麼壞的事,可是她還幫她留著信,那是不是表示她原諒她了?
紙張上的字跡是她熟悉的,上頭的一筆一劃都曾是他牽著她的手學會寫的,信件上最早的日期是他不告而別那天,但是上面沒有郵址,當初他的不告而別,傷透了她的心,她以為自己又被拋下了。
總在自己認為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候,被背棄、被獨自留下,從沒有人問過她、關心過她的感受。她只能默默接受一切,假裝自己不在乎,也告訴自己不要去在乎,因為只有這樣她被狠狠掏空的心才不會痛,不會感覺空虛、茫然。
她還記得那天他們約定了要去看日出的。但是一通電話打斷了一切,也打亂了所有的未來,他們匆忙趕回了大宅,還來不及問清原因,她即被大姑媽斥回房間,而後她就再也沒見過曜哥哥了。
信件上解釋了他不告而別的原因,因為大姑媽決定送走她,而且不會再讓他知曉她的去處,她要分開他們。他不想她孤身一人在異地,但是他沒有權利反對,大姑媽擁有她的監護權。他提出了交換條件。所以大姑媽答應他離開,但是不准他和她道別,所以他只能悄然離開。他知道她會害怕,臨走前托人將這封信帶給她。
祁煙蘿比對著信件投遞日,日期從他走後開始,每星期他最少會寄一、兩封信回來,但信件從沒到她的手中。以前她想不透,現在她知道當一個人討厭一個人時,只要能傷害對方,是不管手段的。
祁煙蘿一封又一封看著信上寫了曜哥哥的生活近況。
他學了什麼、交了哪些朋友、她好不好、有沒有認真讀書、大姑媽有沒有欺負她、要她勇敢、要她等待,他會找時間回來等等。
最後是他很想她。
每封信的結尾都是一句想念,被思念折磨的從來就不只她一人,當她躲在他被窩裡哭泣時,他也在想念著自己,瑩亮的眼瞳蓄滿了水氣,祁煙蘿看不清信上的字了。
心口被什麼漲的滿滿的……她在他離開後,夜夜難以入眠,只得在夜深人靜時,躲進他的房裡,在他的枕被間尋找熟悉的味道。天亮時,他的枕頭上總佈滿著她的思念,晶瑩滾燙的淚水洶湧成河,祁煙蘿手忙腳亂的抹去淚水,拆開了另一封,一條銀色的鏈墜滑了出來。
祁煙蘿拾起了它,是一條銀心墜子,心緣有一個扣匙,她輕手打開,裡面是她父母的照片,她欣慰的笑了。她沒有父母的照片,之前和父母拍的照片全讓大姑媽燒了,而舅舅這裡根本沒有。她不知道上官曜為什麼會有,看著照片,她很高興。
扣匙下還有另一張曜哥哥的照片,臉上的神情一如她所熟悉,她纖長指尖沿著相片緣細細描繪著。
她好想念他。他是她最親的人,從她失去父母後最保護她的人,他像父親、像哥哥、更像她的守護神,他是她眼裡的完美。
這是她到日本來以後,慢慢的、逐漸的理清自己的心意,到看見了這些信後,她確定了。
她想見他,以一個女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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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用完餐後,江灝熙推說公事繁忙,和天原澤一留下彼此的聯絡方式後,就未曾出現在天原櫻的面前。不知是察覺了天原櫻的心思還是本來就打算不久留,就如同過去的十年一樣,他再度從天原櫻的生活裡消失。
天原櫻失落了好幾天,總是一個人來松本家找祁煙蘿談心說話,有時兩人會同坐在廊前的長階各懷心思出神。
「櫻,你的茶道老師說你這些天上課不是很專心?」一身筆挺西裝,頸間的領帶已稍稍扯松。落坐在祁煙蘿和他妹的之間,天原澤一想起中午時父親打來的電話,他簡單的談了下妹妹這幾天的情緒頗為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