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祁煙蘿淚眼淒迷。
他的身上、地上全都是他流出的鮮血。他會有多痛、多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疼、那痛全都鑽入她的骨髓、滲進了她的每一分神經裡。他怎麼能為了保護她而不顧自己的安危,難道他不知道,他這麼做讓她的心都碎了?
在這一刻裡,她深深的痛恨自己的軟弱,他是她摯愛的人,卻每每為了她不惜一切的付出著。
「你真以為我會放了煙蘿?」祁慶蘭鄙夷的望著上官曜滿身浴血的模樣。她最恨的就是他為了這小狐狸精什麼都願意做的決心。
「我也不認為你會這麼乾脆的答應放過她?」上官曜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心知肚明的回望她。
「為什麼?」被看破了心思,祁慶蘭惱怒的瞪視他。
「那你為什麼會答應自殘?」
「你不喜歡煙蘿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真會輕易放過傷害她的機會?」上官曜唇畔勾揚著諷刺的笑,「我自殘也只是因為我不想你有心思去傷害煙蘿。」黑瞳眸光深沉陰暗。
「再說,我上來之前,已經報了警,算算時間他們也該到了。」勉力說完後,上官曜失血過多的身軀不穩的晃了下,一旁的天原澤一連忙上前攙扶著他。
「該死。」祁慶蘭一聽到警方已接獲通知即將趕來,不悅的啐了一聲:「早知道你沒那麼輕易擺佈。」
上官曜輕輕、低啞的笑著,感受不到丁點傷口的痛楚般。「你還不懂嗎?」
「我不懂什麼?」
祁慶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皺緊著眉頭回問他。她從來都不曾真正摸透他,她只知道他重視煙蘿,為了煙蘿他什麼都願意做。卻不明白,若只是為了煙蘿,他為何會用盡心力的鬥垮她,非陷她入無法翻身之地不可。
「真不懂?」上官曜望著她,「難道你真以為你能永遠的瞞騙下去?」既真又假的口吻,意有所指的叫祁慶蘭的心驚跳。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祁慶蘭嘴硬裝傻,心口緊縮。沒道理,那件事唯一知情的人都死了,他不可能知道。
上官曜犀利的眸光像把刀,直挺挺的似要將她劃分開來。祁慶蘭逼著自己直視他的眼睛,她不可能示弱。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對付你?為什麼要弄得你眾叛親離、失去所有?」上官曜停頓了下,體力的快速流失,教他連說話都用不上力。
「我在等,等你多久才會發現,而事實證明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是說,你早就知道了。」祁慶蘭瞪大了眼驚愕的脫口而出。
「知道你買通了司機害死我父親?」上官曜揚眉。大量的失血讓他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是的,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狠毒,所以我策劃了這一切。」
聽見上官曜親口說出事實,祁慶蘭腦海裡一片空白。他策劃這一切,精心織就的羅網密密細細的箍困著,她無知無覺,直至今日,她失去財富名利,只能苟延殘喘的等死。
「你夠狠。」祁慶蘭咬牙切齒的怒視著上官曜。
「我的狠毒是跟你學的,親愛的繼母大人。」上官曜冷冷的答道。「你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
祁慶蘭陡地沉默,環視了在場所有人一眼,精明的眼眸掠過了一絲狡詭,慢慢的,她一聲兩聲的笑開來,粗嗄刺耳的笑聲裡透著陣陣詭異。
眾人無聲,心思紛雜的觀察著她。
被她緊緊牽制的祁煙蘿,一點都不在乎她在笑什麼。她的眼裡只見得到上官曜,她看見他越來越虛弱,臉幾乎跟他身上的白襯衫化成同一個顏色,沿著他手滴落的血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大潼池,那血彷彿無止無盡般。
察覺到她的注視,上官曜送上了一個笑。
虛弱又蒼白的神情令祁煙蘿心擰結成團,淚水肆流。
祁慶蘭笑聲棺歇,抬手拉扯祁煙蘿的長髮,她不穩的退了幾步,疼痛在髮際漫開,淚襲上,她忍著。這痛比起曜哥哥的傷不算什麼。
「我是輸了。」祁慶蘭玩弄著手上的槍管,神情不甚在意,
「我輸在小看了你,但那又怎樣呢?」她笑,抬眸睇著上官耀,「現在這裡由我作主,我還是可以贏你的。我可以要你眼睜睜的看著這小蕩婦死在你面前,還是先殺了你再殺了她,隨便一種選擇,都能教你痛不欲生,不管最後怎樣,我都不再是個輸家。」將槍對準了他。
「而你死了,你就再也贏不了我。」祁慶蘭一臉笑的燦爛,她不會再輸這一回的。而身旁這小狐狸精,她也不會放過,她和她母親毀了她最愛的弟弟,好多年了,她都快記不得弟弟的長相。
她想,他們很快就可以重逢了,食指緩緩勾扣著,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
*** *** ***
潔白的天花板,稽稽刺鼻的藥水味,耳邊是熟悉的聲音,煙蘿像作了一場好沉好沉的夢。
「你終於醒了,我的睡美人。」低啞的嗓音裡有著放心和深深的愛戀。
祁煙蘿側著頭望向聲音的源頭,一張清瘦疲倦的容顏映入眼簾,她想碰觸他,全身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曜哥哥。」輕嫩沙啞的聲音微弱的不可思議。
上官曜趨身落坐一旁,手牽握住她的,望進了那雙多日未見的瑩瑩柔瞳,心驀地湧上一陣酸楚。他發過誓要好好保護她的,現在,她卻受了傷躺在這裡。
「你好傻。」他愛憐的親吻著那沒有血色的唇瓣。
在槍響的那一刻,她奮不顧身奔至的身影叫他心有餘悸,是的,她為他擋下了那一顆子彈。
鮮紅的血液從她的左胸激灑而出,失去力量的身軀萎然落進他大張的胸膛裡,她失去知覺的蒼白容顏教他當場失去了理智。要不是天原兄妹在場,依他負傷的身體狀況,他根本來不及救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