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銀一兩,你究竟用了什麼迷術讓爺這麼對你另眼相看?否則爺不會做出這許多不合常理的事!」紫娟終於忍不住衝向銀一兩跟前,指著她的鼻子怒斥。
她雖也是一兩的室友,但與錦兒不同,對一兩總是極盡嫌惡,更是痛恨她的好際遇與好人緣。
「我?!」銀一兩被她吼得睜大了眼,連忙退了一步。
「喂,你發什麼病,爺對一兩好干你什麼事?要你在這大呼小叫的!」錦兒氣呼呼的擋在一兩身前,將她與紫娟隔遠些。
「爺不會看上她的!」紫娟咬牙切齒的說。
「你該不會是嫉妒一兩在府邸一路被破天荒的提拔,平步青雲吧?」
「哼!爺自視甚高,不會喜歡任何人,也不會真心欣賞任何人的,更何況是像她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丫頭,你最好叫她不要因為爺對她施些小恩就自以為是,看著好了,只要她在沁心院犯了錯立即就會被趕出來的,說不定以爺喜怒無常的性子,惱了爺連命都沒有了!」
紫娟的這番話,說得三人面面相覷。沒錯,伴君如伴虎,爺的性子陰晴不定,誰也說不準,要一個不小心,掉腦袋可是輕而易舉的事。
「嗯……一兩,你……今後……可要多加再多加小心了。」錦兒與容嬤嬤只能這麼說了。
朱戰楫一手執著筆,久久未在公文上批上一個字,只是悠閒的轉著眼珠,露出一貫興味的笑容,視線正糾纏在一旁埋首寫字的人兒身上。
銀一兩正式搬進沁心院已有月餘,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就愛這麼瞧著她,她的每個動作都可愛得緊,就好比此刻,她認真專注地寫著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左頰上沾了塊黑漬,長髮因低頭的動作,正整束可憐的浸泡在黑墨中泅泳。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她就像是他的新玩具,所以他難得費了些心思將她拽在身邊,想要好好逗弄一陣子,不過事情有些失控,因為他似乎欲罷不能了。
他瞇起眼,眼神轉為迷濛,再次不加掩飾地盯上眼前的丫頭。
想起自己安排她進了上書房、小齋,還每日親自授課,做了些連自己都覺得不妥的事,卻沒有一絲勉強或後悔。
不僅如此,甚至與她相處的日子,是他這些年以來心情最愉悅的時候。
他暗忖著這新玩具有到底有什麼魅力,竟能不斷吸引住他的眼光。
照理說,像他這般長時間大剌剌的審視,一般人都會發現而顯出不自在,偏偏這大姑娘,做任何事除全力以赴外,就是專注再專注,這也讓他有機會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再打量,並且樂此不疲。
基本上,她是聰穎的,因此習字讀書學習都難不倒她,再加上她那凡事下工夫不打折扣的個性,學習起任何事來都好得出奇,難道就是這點吸引了心高氣傲的他?他也迷惑了。
「爺,您的宵夜已備好,准許屬下端進來嗎?」總管低著身子在門外請示。沒爺的允許他可不敢貿然闖入。
「進來吧!」思緒被打斷,朱戰楫微怒,口氣也不甚好的恩准。
得令,總管立即揮手要人抬進一張小桌,桌上早備好了七、八樣小菜以及一碗清粥。
一切備好妥當,總管及一干下人就快速躬身退下。因為聽出他的不悅,誰也沒敢多打擾主子一刻。
朱戰楫低首,草草在公文上批了一個「誅」字,便放下筆來到桌前,逕自用起宵夜來,而那簡單一個字代表的竟是數十條人命。
依理,他所有的膳食包含三餐與宵夜,都應由她這總廚來料理,但自從她習字後,在他的授意下便免去了她料理宵夜的差事,讓她有更多的時間習字讀書。
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粥,自己不得不承認,對她真是格外恩寵,而且是不知不覺、變本加厲。
習慣性地瞧向她在做什麼,剛巧她寫完了一個字也抬頭,目光與他對上,她不覺不敬,露齒就是一笑。
他反倒一愣。
「好吃嗎?」銀一兩隨口問問,像是在話家常。
跟主子話家常?他又是皺眉又是感到不可思議。「你也餓了嗎?」出口才發現自己也隨著她閒聊起來。
事實上,在這書房裡,他們的對話並不多,他只喜歡盯著她,還沒想到下一步要如何。
「主子吃粥可沒奴才的份。」她嬉笑的說。
「你說話的表情可不像有奴才的本分。」他回她一個不以為然。「若餓了,就過來吧!」他說。
這倒輪銀一兩訝異了,與他共享上書房也有三個月餘,他一向獨自用膳,不曾開口邀請,這會卻要她一同用膳?「您是主子,與奴才同桌而食子禮不合,不好吧?」容嬤嬤經常對她耳提面命,要她進退有據,她多少還是受教的。
他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本王有允許你同桌而食嗎?」
「咦?方才您不是說……」難道是她會錯意了?
「本王食畢,這桌菜賞你。」朱戰楫放下銀筷。
「咦?」就說她哪有資格與他同桌啊!她心裡頭有些發酸。
「總管在門外嗎?」起身朝外揚聲。
「在。」只要他在府裡,總管向來隨侍,等待他隨時的召喚。
「多備上一碗粥來。」
「……是。」總管只眨了一下眼就領命處理去。
自此,送至書房的宵夜總是多備上一份。
「爺,聽說您兩歲能背詩,五歲時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就已經上知天文不知地理,十五歲時已手持兵符為當今聖上打天下,是個天縱英才的人物?」銀一兩開心的喝粥吃菜,見他坐於案前,並沒有立即批閱公文的意思,打算繼續與他話家常。
府裡待久了,有關他的傳聞,多少聽聞一點。
朱戰楫笑得陰惻惻。「你可有聽說本王三歲咬傷奶媽,五歲親手殺死愛馬,七歲就要人砍了左右僕役,只因他們不小心觸碰到本王的衣袖,十三歲為了爭權,命人誅殺了兩個反我的親兄弟,並且割下他們的頭顱,遊街示眾,十四歲生母病逝,本王一共下令宰殺九名僕役為母陪葬,十五歲領兵殺人,死者不計其數。」她要話家常,他就與她話個夠,希望彼此聊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