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他們的手指都非常的纖長,手非常的巧,像是帶著魔法,只要對著天空撒下幾道銀光,美麗自然呈現。
「嗯?」他不解回頭。
「沒什麼。」齊家呵呵乾笑,垂眸看著自己的手。
反觀自己的手,始終是蒼白沒有血色,手指又不長,看起來也不巧,真正做得順手的事也沒幾件。
「你在那邊發什麼呆?」
「咦?化好了?」回過神才發現最後的臉部彩妝幾乎都完成了,而連仲衍則是好笑地看著她。「幹麼這樣看我?」
「手指太長看起來會很像雞爪,敏爾一直都是這麼說。」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咦?他什麼時候有心電感應了,居然能跟她心靈相通?
「你把想法都擺在臉上,想不發現都難。」況且這件事,她以往就在意過了。「還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老是把臉當畫布一樣地畫,能不能化一點比較自然的妝?」
又不是秀妝,沒必要把色彩塗得那麼鮮明吧?
「不好看嗎?」
「不只是不好看,都把你自己給變醜了。」在別人的眼裡如何,他是不清楚,不過在他這個專業彩妝大師眼裡,她這模樣實在是醜得教他很火大,待在他身邊簡直就像在砸他的招牌一樣。
「有這麼嚴重?」居然把丑字給端出來形容她?
「就那麼嚴重。」
「哼!」她別開眼。
真以為她很喜歡這樣化妝嗎?她也是千百個不願意,但實在是沒辦法啊。
「好了,先去告訴總監,造型部分已經全部完成,可以準備拍照了。」他揉了揉她的頭。
「不要弄我的頭髮,會亂掉的。」她退開一步,搖著她繫在腦後的馬尾。
「亂了我再幫你重綁。」
她嬌嗔了聲,把他拉到沙灘上。「你看,這裡的沙很特別,又白又細。」
「嗯。」
「海水又藍又清澈,站在沙灘,也看得見至少十公尺內的海平面哦。」
「記得海水很冰,別靠近。」
「你一定要這麼殺風景嗎?」她鼓起腮幫子瞪他。她說這麼多,是要他停下腳步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還有那邊,你看。」
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整列紅瓦白牆的建築物。「那是民宿吧。」
「嗯,真想要去住一次。」只可惜這一回是住在本島市中心的度假飯店。
「好,有機會就帶你去住。」連仲衍再次揉了揉她的頭。
「真的?」她語帶保留地看著他。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常常嘍,說什麼要我帶去玩,帶我去哪裡,帶我……唉,反正就是一堆空頭支票,講好玩的。」
「是嗎?」他是這樣子的人嗎?
仔細想了下,發覺自己似乎是食言了數回,至於原因嘛,大都是因為他的工作或是她的身體不舒服,又或者是他惡意失約……他為什麼要惡意失約?
「嗯,我可以發誓,絕對沒冤枉你。」她有日記為證,要是他真不信,她會不惜讓他看看她的日記內容以茲證明。
「我……」
正要開口反駁,卻聽到不遠處高柳總監的喚聲。
齊家跟他擺了擺手,快速跑向海灘旁已經取景完畢的高柳總監。
他定定地望著藍天白雲底下交談的兩個人。
溜進他腦袋的卻是她昨晚說的話——
「第二個願望,我要你主動親我。」
他只是看著她沒有回答,很想假裝沒聽到,但煙火的聲響早已被風吹散,他只能選擇不開口。
他不回答,她倒也不以為忤,逕自道:「第三個願望……」
「第三個願望說出來就不能實現。」他涼涼地道。
「不說出來,也不見得能實現啊。」她笑得很苦澀。「第三個願望,我要你愛上我而熱情擁抱我。」
黯沉的黑眸不著半絲光線,只是無語地看著她。
雖說他不懂她究竟是何時愛上他的,但他從沒感受到,直到她這趟日本行,她近乎弔詭的將所有的熱情傾瀉而出,不管他接不接受,她逕自用愛語迷惑他,而他確實是被誘惑了。
不得不承認,他的目光始終跟著她的身影移動,恍若她用話語宣示她的愛情,而他用無語的注視表現熱情。
「就預備動作!」
遠處高柳總監的聲響,好像穿過層層迷霧傳進連仲衍的耳裡,拉回他有些脫韁的思緒。
接下來的作業是用不著造型師了,但他還是得要隨時候在一旁等著補妝;這些工作是可以交給其他設計師,他則可以退到工程車上休息,但她就站在海灘上,教他不由得停下腳步。
空氣帶著微凍的因子,雖然在驕陽底下是被削弱了幾分寒意,不過,模特兒可是咬牙身穿養眼的兩用內衣踏進海水裡。
他個人認為那是她們的工作需要沒辦法,但是這丫頭站得那麼靠近海水做什麼?
難道她不知道冬天的海水是很凍的嗎?
正忖著,卻見她捲起褲管拿起打光板走進海水裡,他不由得大步上前。「為什麼要齊家走進海裡?」他問著高柳總監。
眼看海水都淹到她的膝蓋,他的臉色益發深沉。
「不要誤會,是工作人員不夠,所以要她幫忙一下,只是打光而已。」高柳總監擺出笑臉安撫。
「要人打光還不容易?」他回頭對著其中一位設計師喊。「本田,你過去幫忙。」
連仲衍話才剛說完,膠著在齊家身上的大眼突地瞠大,但見海面上打起一個大浪,齊家回頭發現後想要往沙灘跑,卻不知為何在海中跌倒,任海浪無情打上隨即捲去她的身形。
「丫頭!」他暴吼著,外套沒脫,快步躍入海裡。
他矯健的身軀似海中蛟龍,在海中滑動著有力的臂膀,潛入水中梭巡她的蹤影。
他渾身發顫,不是因為海水冰冷,而是因為駭懼,很怕她就這樣被浪打遠了,等他找到她時已是一具冰冷的軀體。
心急如焚,忍住痛徹心扉的疼楚,他加快了動作,在一陣浪即將打來的瞬間,他瞧見了她所穿的外套,立刻探手抓住,哪怕是大浪打來,也絕對不鬆手,多怕一鬆手便是陰陽兩隔。